便见洛月明的魂魄,竟然缓缓自温老狗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
洛月明不得不感慨,大师兄就是厉害。
还未来得及思考,大师兄为何也在此。
忽闻耳边一阵冷风袭来,谢霜华一把揽住他的腰肢,伸手一招,长剑飞去,锵的一声,与一柄折扇相接。
谢霜华一见那折扇,当即抬眸惊道:师尊?
不错,正是柳宗师。
折扇倒飞出去,直直落入柳宗师的手中。他抬起眸子,冷眼望着眼前二人,冷笑道:你们是谁?何故阻挠本座的好事?
谢霜华收回长剑,仍旧满脸的不敢相信。
也是,在大师兄眼中,他的那位师尊永远高高在上,不染纤尘,丰姿卓越,当属修真界第一世外高人。
不过下一瞬,谢霜华又摇头:不会的,温敛的死,怎会与师尊有关?
洛月明一听,暗想,大师兄千万不能再栽阴坑里了。当即便从旁道:怎么没关系?我比大师兄先进来一步,什么都看见了!温敛的死就是师尊一手造成的!他想抢温敛的魂水玉!
胡说,师尊要那东西做什么?
洛月明:额
难道要他告诉谢霜华,柳宗师千方百计抢魂水玉,就是为了救你?
这样一来,大师兄不就更加认为,师尊一定是有苦衷的了?
好在大师兄还不傻,一招长剑,面露薄怒道:不管温敛如何作恶多端,师尊怎能暗地里如此这般?你可是天剑宗的宗主,是我此生最敬重的师尊!
洛月明:
心里大松口气,暗想,就是就是,怎么能这样干呢?一点都不霁风朗月,一点都不世外高人,一点都不仙门仙首。
柳宗师此刻,还不认识二人,听了此话,竟面露疑色。手里执着折扇,须臾才沉声问:你你唤本座师尊?那你是
是你大爷!洛月明方才险些受辱,抓起旁边的铜炉狠狠往柳宗师的身上一砸,我打死你个老畜牲!
月明!
谢霜华一声惊叫,下意识抬手阻止。
柳宗师提扇一挥,那铜炉立马倒飞出去,哐当一声,散落一地。他凝视着眼前二人,摇头冷笑:本座可不是你们的师尊,谁瞎了狗眼才会收你们当徒弟。
谢霜华:
洛月明指了指他:老狗,你好。
这里本就是温敛的梦境,此刻也在打斗中开始崩塌。
周围的场景便在二人眼前寸寸化作了灰烬。
待眼前再度能视物时,洛月明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竹林里,仅披了一层薄纱。不知道在地上卧了多久,浑身都湿漉漉的。
更可怕的是,他身子软绵无力,跟个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似的,咳个不停。
挣扎着坐了起来,仰头一看,天上下着小雨,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寒冷刺骨,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耳边传来踏碎枯叶的声音。洛月明定睛一瞧,入目是半寸雪白的衣角。
来人撑着伞,雨水打得伞面噼里啪啦作响,周围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浓雾,眼前的人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洛月明惊奇地想,这里究竟是温敛的梦境,还是自己的梦境,怎生在此荒郊野岭,还挺邪门的。
正当他暗暗思忖时,那撑伞的人将伞往他头顶一倾,滚滚的雨水就沾湿了洛月明的肩头。
从伞底露出大师兄那张俊美出尘的脸来,沉沉地撞入了洛月明眼底。
洛月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刚要出声唤一句大师兄。
哪知大师兄率先开口了,淡如琉璃色的双眸不见半分喜怒,薄唇一启,淡淡吐出一句:原来是只狐妖。
等等,狐妖?
谁是狐妖?!
洛月明大惊失色,忽觉有什么东西,热腾腾地在背后扫来扫去,伸手一抓,竟然是一条火红色的狐狸尾巴!
因为被雨水淋湿了,此刻皮毛湿漉漉的,尾巴尖尖可怜地搭拉着。
只这么一瞬,洛月明就觉得头顶的天塌了。脑子轰隆一声,耳边也嗡嗡作响。
直到他被大师兄提溜着后颈皮,带回了小竹屋,然后往木桶里一按,洛月明才稍微缓过来神。
才要探头大喊我不是狐妖,我是你的小师弟。
嘴才一张,就发出嗷呜嗷呜的可怜声音。
洛月明:
完了,这下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恐怕发出这几声嗷呜,还会让人觉得非常新奇可爱。
大师兄蹙眉瞧他一眼:竟还未通灵识,这化形也只化了一半。目光缓缓往下移动,肚子倒是不小,母的?
洛月明:嗷呜,嗷呜,嗷呜!
公的,公的,公的!
飞快张开腿,又赶紧合上。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浅浅戳了过来,谢霜华又道:竟胖成这样。
洛月明急得在木桶里乱蹦乱跳,火红的大尾巴将热水扫得四处飞溅,有些许落在大师兄的身上,沾湿了那袭白衫。
四周瞬间冰冷下来,大师兄的薄唇一启,森然吐出一句:你想死么?
只这么一句,洛月明骇得尾巴一夹,头顶的两只狐狸耳朵都病恹恹地缩了起来。
他心想,这决计不是谢霜华。
大师兄才不会这般待他。
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破了此幻境,难不成真的像炉鼎文那样,搞一出人妖情未了,缠在一处,各种不可描述一番才行?
其实,也不是不行,主要是自己现在是条化形化了一半的狐妖,头上顶俩毛茸茸的耳朵,屁股后面还搭拉着一条大尾巴。
看起来一点都不器宇轩昂,一点都不攻气十足。
洛月明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必须得坚持本心,即便在幻境里,也决不能丢了做人最基本的节操。
最起码他不能在下面啊!!!
于是趁着大师兄没注意,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这一口咬得极用力,直到尝了血腥都不肯松手。就等大师兄恼羞成怒,一掌将他打出去,然后幻境一破,自己就能逃之夭夭了。
可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大师兄蹙眉低眸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忽然抬手一捏他的狐狸耳朵。
即便是在幻境里,那也是很痛的啊!
嗷呜一声,小狐狸吃痛地松了口,两只爪子缠着大师兄的手腕,试图让他松手。
哪知不仅没能缓解半分痛楚,反而被捏得更紧了。
洛月明吃痛地想,这人到底是谁,顶着谢霜华的脸,竟对他做出了这种为老不尊的事!
不等他继续暗地里唾骂,他整个人就被提溜起来,然后被一股大力压坐在木桶沿上。
更可怕的是,那木桶沿湿滑湿滑的,根本坐不住。硌得尾巴根部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