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委员长,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把水果刀放下?”
云雀不耐烦地把玩着小刀,“草壁副委员长,轮到你发表意见了吗?”
“您搞错重点了,”草壁深呼吸,“在这种地方,见血是很不吉利的。”
处于中心点的凶兽掂掂刀身,熟练地收了刀刃丢在一边。
草壁哲矢和室内所有委员暗地长出一口气,不光是考虑到也许马上就要送上门的藤原未来,更多的是怕委员长发火折腾起来,幸免几率完全不是成不成比例的问题。
云雀恭弥随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拐子……
……你们这群坟淡送委员长入院都没好好检查下他的随身物品么?!!
草壁扭头愤恨地死瞪手下,其他人刻意躲避的为难目光中敲门声惊响。
如期而至的响声像电灯的开关,非但没有关闭草壁的焦虑,相反让他的忧心如同拨云见日般清晰起来。他对着云雀依旧殷勤地鞠了一躬希望委员长能够接收到所谓“手下留情”之类的忠言,可惜忠言逆耳云雀此时的表情略感悦然,草壁无能为力转身走向房间门。
他原打算看到藤原未来就示警,没想到开门后平视看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
草壁没来得及疑惑,一道影飞快地从房门缝隙穿出掠滑过半个房间,直直向床上的云雀恭弥猛冲过去。
云雀眼疾手快在这东西离他还有十几公分时迅速抬手准备用拐子挡下,可惜肢体肌肉的发力牵动伤口神经,顿时麻痹的疼痛传递全身。他不易察觉龇牙忍耐,手中的反应慢了一拍,破空而来的物什正中额头。
亲眼看到委员长被袭击,室内手下们脸上丰富的表情好似幻灯片一般异彩纷呈。轻微闷响后,砸中云雀额头的东西直接掉到了他怀中。他定睛一看,是盒外卖寿司,上面还写着“竹寿司”三个字。
门口传来平静的童音,“送到了,签收。”
云雀恭弥沉淀了无数怨念的双眸如同红莲之火一般猛烈地燃烧起来,他目不转睛盯着门口这位七、八岁样貌,铂金发色的男孩,却始终没有得到男孩的正眼。
草壁全过程目瞪口呆,一直到小男孩皱眉把刚才那句话重复到第三次,他才战战兢兢在收货单上签了名。
小男孩扫视云雀依稀能见伤痕的脸,语气轻蔑,“真难看啊。”
“哼,”云雀的眼神包含着胜利者般的嘲笑以及优越感,“你知道什么。”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收货的单据推开门。
伤病未愈,皮肤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的凶兽操起浮萍拐不敢大意,他拒绝表现出双腕无力,指尖颤抖的事实。
“她放心让你一个人来,胆子都不小嘛。”云雀恭弥嗓音带着疲惫的干涩。
“不是放心,”小男孩背对他,无奈地阐明心中所想,“不需要。”
“什么?”
“我说,如果面对的是被打败得像这样狼狈的你,不需要她来,下次我也不屑来。”
“口气挺大,要不要试试。”云雀怒火攻心将拐子握紧。
草壁和几个委员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劝阻,被云雀三下五除二撩到一边。他对草壁等人使出的招式很不流畅,但在他那青灰色的眼眸中却满满是坚决的决意和被小看的烦躁。
小男孩没有被云雀的气势吓倒,刚才不经意看到云雀的攻击后心中大致已明白此人目前的状态,而且现在的他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顶多算资质不错。
“好,你可以过来验证,”男孩轻描淡写,“我数三声,你能过来就过来吧,时间到了就说明你没有实力。”
面前小男孩的话字字都显露出目中无人的狂妄,但除了内容让草壁等人惊讶呆立以外,话语和他的气质顺理成章地充满难以言表的信服感。
很明显云雀恭弥作为被挑衅的对象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他冷笑着在病床上挪动身体。
“一。”
从中枢神经传递而来的感觉的确叫剧痛没错,深入骨髓的除了伤口的痛感,还有更深沉名为耻辱的烙印,超越所有触觉。
扯动嘴角,很快自惭地发觉这种自以为懦弱的细节,云雀强捺不适用拐子支撑着。
自负的人通常一事无成,可塑性倒另当别论。他这么想,不自觉脱口:“二。”
喉咙一阵发堵,胸闷得喘不过气,从干涩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云雀感觉四肢的酸痛因为活动了骨骼的原因越来越明显,他的手臂筋肉痉挛明显。不管是明白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还是了解最后战果,云雀败于六道而所受的自傲心煎熬比起认命的达观还要残酷而痛苦得多。
绝对不会再败,绝对不允许再败。
那双宛若地中海般晶蓝的眼睛沉稳地注视着表情古怪的云雀恭弥,来时的某些否定想法无端散去很多。
是的,这个时代充满了可能性不是吗?
不过就算再有可能性未被发掘,眼前的不完美始终是缺憾,他轻叹:“三……”
话音未落,在云雀和草壁等人促然的意外神情中,从门外伸出一双手将小男孩往后一圈,护在怀里。
“……够了我的安迪小祖宗,你就别戳委员长了,你看看那毛炸的……”
阿诺德将这双手一扳脱身,“……谁允许你这么叫我,藤原未来。”
我都叫了快一个月你能别扭捏了么。
被直呼全名内心不快的未来一巴掌盖在阿诺德的头上,后者背对着众人抬手掐住未来的手腕把她的手扯下来后再无心理睬,一声不响站在她身边。
“要不是大叔让我顺路给小武送便当……”未来嘀咕,转而面朝草壁微鞠躬,“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家孩子性格有些不服众。”
草壁惊慌失措弯腰回礼,“哪里,学姐言重了。”
我家孩子也很不服众。
两人再起身时,都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表达了深刻同情:
——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主儿,您辛苦了!
“想逃吗?”对面攻击力满格的孩子开始刷仇恨值了。
“奉陪。”这家的孩子游刃有余表示迎战无压力。
未来蹲下来央求,“好了别闹……回去呐。”
“不。”
“委员长还在养病咱放他一马啊~~”
“我不认为他会就此感激你。”
“……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做,回去吧。”
“和我有关系吗。”
“我我……我肚子饿了。”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对付我。”
“……再不走赶不上对面街道生活用品和食材限时半价打折了!!”
阿诺德稍微缓解紧张的神经静静地沉思了一下。
这位叫云雀恭弥的少年确实具有很大探寻价值,云雀自己却非常不愿意承认失败这一点。如果能够通过周密的调查将联系串联起来,即便是复仇者不愿透露其他线索也可找到有意义的方面。
抱有这种想法的阿诺德对藤原未来保持沉默,云雀恭弥没等到他的反应也选择了顽固的沉默。他的视线看不出懈怠。可是就这种性子,还需要很多艰难磨砺才可见锋芒,又是一段很长的路。
阿诺德忽然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的念头,为了尽早摆脱他头也不回离开病房。
藤原未来再次对着病房里所有人鞠躬致歉,拔腿跟上他的脚步也离开。
目睹两人脚底抹油,云雀发泄不得狠狠把浮萍拐塞回枕头下,脸色黑得旁人胆颤心惊。一群人大气不敢出地缩在墙边,畏手畏脚都不敢当出头鸟。
此时窸窸窣窣扑打翅膀的响动接近耳畔,云雀恭弥怒意中烧扭头看向发声点。
一次羽翼刚丰的鹅黄|色小鸟站在窗框歪着头,乌黑如豆的小眼睛晶亮地眨眨。
云雀愣了一愣,和它静静对视。
长时间病房内一片阒然,随后少年脸上像是快速漂浮过大片大片云彩。
他顿顿,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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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上,金发男子兴高采烈走在几位黑西服随从之前。
“就这么把自己送进医院了?哈哈哈不愧是纲吉,这可是进入黑手党的必备课程啊,我得作为前辈给他点建议。”
“boss,你不只是单纯来探病的吧。”
“呐罗马利奥,听吾师说纲吉在前几天的对决中也从列恩那里得到新武器了,总觉得好想见识一下,你说会不会列恩也吐出个安碧翠什么的。”
被猜中另一部分目的的金发男子不好意思揉揉头,企图让这个话题过去。
他身后的随从哭笑不得耸肩。
几个人偶尔笑谈几句慢慢朝探病的病房走,前面五步远的丁字走廊一端忽然闪过模糊身影。
“……我洗碗,我洗碗还不成么……别生闷气了啦关键是你为什么又开始跟我冷战了我很无辜啊……啊啊啊安迪你走慢一点啊我是说真的今天我洗!!我,洗!”
身影和声音消失得很快。
走到转角,金发男子往身后空荡荡的走廊望了一眼又很自然转了回去,一行人什么都没有察觉。
☆、开门撞凤梨啊喂!
坐在餐桌边的阿诺德把电视声音调小后就拿起了早上在竹寿司还没看完的书,藤原未来履约在厨房洗碗。碗碟清脆碰撞和翻书声此起彼伏,朦胧透着一股子日常到不行的气氛,而这种感觉,恰恰对阿诺德来说并不亲切。
“你……还在生气啊?”厨房模糊传出未来试探的询问。
“没有。”如同翻书般干脆果断他的回答好像就在等着未来问这个问题一般迅速。阿诺德若无其事翻过一页,其实这页他根本就没看过。
未来手里的碟子不经意滑落洗碗槽,溅了她一身水。
也许是发觉自己的回答突兀,阿诺德缓和语气说:“我没有理由生气。”
“……倒是你,最近不知不觉古怪了。”他自顾自喃喃。
“哦,有吗?”
“……不如说,你的性格就是这样。恼怒或是亲近,对人还是对事都拿不准。”
比如云雀恭弥方面。
他给了藤原未来威胁,她还小心翼翼对他。在阿诺德的思维里,明显是一巴掌打了左脸还要诚惶诚恐凑右脸上去的人。
她没有对阿诺德隐瞒\曜的事件,未来压根不知道他当天也在场目睹全过程。考虑到他的接受程度,她把事件和谐到八岁限制级水平,这一点对1档吕此凳羌灏荆禾和谐版本还得按照一个小19拥乃嘉方式表现出适当好奇和惊讶真的很困难?br/gt;
所以他的倾听从头到尾贯彻了面无表情的方针,藤原未来没有怀疑。
“我可不希望被你这样的小孩拿来剥析。”
未来戳中他的死|岤,阿诺德不痛快地没再搭话一心一意阅读手中书籍。要在平日缓解烦躁心理的话,遗憾没有找到德文或意文版本。
电视机里新闻播报的标准日文传到耳中像隔了层纱,他不喜欢把全身心的精力用在可有可无的方面。
“你是说……桦根的事吗,下雨天他走那次我确实挺郁闷的,都是因为你啊……”
他把头抬起看向厨房方向。
“……就算后来发现他是个人渣,但人家平时表示很优秀啊,之前不知道他是个人渣的时候……起码还是要有点礼貌吧。”
阿诺德微妙地产生意料之内的想法,无语地接连翻了好几页。
敢情你前日所抑郁的事,就是因为我没有给那个人好脸色?
两人陷入沉默时敲门声不失时机打破了难耐的安静,未来在洗碗于是拜托了阿诺德,后者放下书悻悻走到玄关,打开门。
门外穿着略宽大米白短袖的男孩对着他淡淡扯动嘴角,深刻在印象里的气息和右眼的血红一同席卷过境。
“我回来了,从……”
阿诺德没有半点迟疑“呯”地狠狠摔了门。
听到异响未来忍不住在厨房问:“哪位?”
他平静坐回餐桌边,“查水表的。”
她一边嘟囔“这个点查毛水表”一边乖乖刷碗。
十分钟后,浑身都是洗碗水的藤原未来揪着某个小男孩的领子把他丢进客厅。
阿诺德第一反应并不是在意被他无视在门外的小鬼何时溜到厨房。
“你怎么了?”他微抬眉,把书合上。
“为了保护洗碗槽,”未来急忙跑回厨房生怕滴落的水弄脏客厅,“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爬阳台爆洗碗槽吗这是多大的执念啊!”
被丢进客厅的小男孩理理衣领饶有兴致环视,冲阿诺德微笑,“又见面了。”
近距离视线交汇就算是阿诺德,在看到他双眼时也不免愣神。
左眼是同发色很搭的深海蓝,好似蕴含杂质的水晶将光线无规律反射;而右眼毫不避讳地肆虐着业火。
有意思。
阿诺德舒展眉心,放下书。
“客套话就算了,你会屈尊藏匿在这让我大吃一惊,”小男孩反客为主坐到餐桌旁,“黑手党罪恶萌芽的操纵者,谁能体会我有幸和你面对面的心情呢。”
明白真实身份被知晓的阿诺德并未慌张,他谨慎道:“看来你都清楚了。”
说实话他不惊讶于自己身份被发现,也不惊讶是所谓桦根发现的……这种人一开始的设定就是以窥视他人心灵为乐的存在。哦对,当时彭格列十代已经提到了他的真名,六道骸。
名字和人格一样充满了令人反胃的元素,阿诺德却冥冥觉得自己和他有相通的地方,这种难以言喻的相通点奠基于某些相似经历。
不,相似的经历远远不足以让他都产生被动摇的似曾相似感,不光是他拥有和斯佩多酷似的能量波动——
或许……
“你从初世而来。”阿诺德突然严肃。
虽早有他轮回六世的猜测,一旦被验证,阿诺德还是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实的天方夜谭。
“复仇者比你想象的还要守不住秘密,特别是对他们以为一辈子都逃不出的囚犯。”
稍思索便想通了,他所见的复仇者果然是为了六道骸才出现的。
复仇者们似乎建立了一个类似于监狱的体系作为见证百年的实体媒介,而且媒介依旧在黑手党的领域里执行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潜伏暗处伺机出动。
仲裁和审判,惩罚和救赎。
“……当然我也没想到他们打桥牌的水平如此之烂。”
接下来几分钟阿诺德知道了机密泄露的另一个版本。
据六道骸所说他玩过头引起复仇者高层管理部门的注意后,不幸外出兜风没几天就被沢田纲吉揪了凤梨叶子,再回老家理所当然接受了最高待遇基本可以理解为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复仇者完全没预料到六道骸的能力已出入无人之境,虽然身体尚虚弱他仍可凭借简单的意识催眠将自己的意志加于他人。
当然还要参考身体恢复进度,在此之前他的能力仅能在复仇者监狱内部小范围灵活运用。
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
通过附着精神在其他刑法较浅的犯人身上,六道骸神不知鬼不觉在最为无聊的时期和狱卒搭上话,接下来甚至开展了“赌一把压大压小”“小赌怡情”等系列活动来丰富狱余生活。
他从中得到的乐趣远不止如此。
通过桥牌他成功从几个一看就老实巴交的复仇者口中打探到了阿诺德的消息。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他们抱怨时说漏了嘴,接着桥牌输回外婆桥被六道骸趁火打劫了而已。
阿诺德敏锐地感觉,六道骸一定靠他逆天的能力玩了老千。
六道骸才不拘泥于这类小节,他获得的愉悦感远高于负罪感,而且他一直都不承认耍过花招。
“抱歉的是关于你,杂兵们也仅了解身份其他一概不知,”他托腮拉长尾音,“萨,被时间戏弄……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晶蓝眼眸漫不经心略过他的异色瞳孔,阿诺德颦眉移开视线。
他原想从六道骸这里打开突破口,事实证明他对这个人的判断没错,可惜下一步的计划还没实施目标就被关了小黑屋。
“这不是你能涉及的领域。”阿诺德心浮气躁把六道骸莫名的幸灾乐祸情绪挡在外。
“唔……那可真难办,我一心想把实情告诉她呢。”
“她不会信你。她对我的信任比萍水相逢的孩童足得多。”
六道骸脸上的笑意消减几分,他意识到阿诺德用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和他精神的临时寄主反将了他一军。他有些尴尬,“信不信任与我何干,我只是被一些感兴趣的事吸引。”
“对于欺骗过自己的人没理由愚蠢第二次。”
“是啊我是绝对不允许你来蹭饭的。”未来端着意大利面从厨房出来,身上换下了围裙。她没有
[家教]家有浮云初长成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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