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去西西里挖煤了?”我把那支白玫瑰c在他耳朵上,又揶揄地拍了拍他的脸蛋儿。男孩儿笑了笑,摇摇头,放下一边卷起的裤腿走在我旁边。校园里经过的许多女生都在看他,也许是他耳边还c着支太过妖艳的白玫瑰,也许,是男孩晒黑后反而有些更显妖艳的五官。减元本来就是个很漂亮,甚至可以说美丽的男孩儿。
“琴收到了吗,”
“哦,我正好带你去拿它的,”我笑着摇了摇手里拿着的钥匙,是毛毛保险柜的钥匙。
“怎么,不好?”男孩儿停住脚步皱起眉头,
“不是,太贵重了,”我淡笑着摇摇头,拿下他耳朵上的白玫瑰捻在手里不经意地揉搓着,
男孩儿抓住了我的手,牵着我左右看着小心过马路,
“收着吧,那没花我一分钱,是我这趟去意大利的报酬,”
“什么,”我愣愣地望着他,报酬?什么报酬,
他牵着我的手左右避着来往的车辆,过去后,回过头望着我笑着说,那笑容和天边的红日一样夺目,“我爷爷的朋友叶慈先生正在意大利南部做考古挖掘,我去帮了他两个星期的忙,他问我要什么,我就要了他的小提琴,”男孩儿轻松地耸耸肩,
我复杂地望着他,一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又不会小提琴,他要小提琴干嘛,他是为了我————
“诶,三子,你也玩《泊纳海怪》?”他突然问我手里拿着的碟子,我一下子回过神,
“哦,不是,南子那边需要,我给他送去,”
“南子,是你那发小儿吧,你说他开了个碟店是吧,他还需要什么碟子,我那里还有——”
“再看吧,他那也有点规模了——”
聊着,我们一路向南子碟店那边走去。减元跟我去认识认识南子的小店也好,减元也是个超级游戏玩家,他不要的碟子别人都会当个宝,他能支援一些,当然更好。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凑巧带减元去,减元帮上的忙竟然远远超过了几片碟片。
“三子,杨德昌死了,你很伤心?”
我愣愣地望着他,突然上去抓住他的衣领,“你怎么知道?”掩不住唇边兴奋的笑,
“我看见你发在上的帖子,”他笑着捋了捋我脸庞的发,
“你看见我写的那些东西?你就知道是我?”我有些不可置信。毛毛说我写的那些东西都是垃圾,她说,我们终究是玩艺术的,文字不是我们的长项。这让我很受伤,所以,很少让别人上看我写的东西。他怎么知道?
他笑着摇摇头,突然一挑眉,“你说家境丰裕,人物风流,好冶游的杨德昌更象李白,但在我看来,侯孝贤电影里流露出的那种洒脱才更有太白公的遗风,同样面对丑陋不堪的生活,侯孝贤可以潇洒地‘仰天大笑出门去’,而杨德昌是会用他的摄影机,指给你看这茫茫世间是如何一幅‘豺狼塞路人断绝,烽火照夜尸纵横’的惨淡景象。看似冰冷,实则却饱含一片悲悯之情,难得说上洒脱——”
此时,男孩儿的一切都显地如此鲜活,是我真还不了解他吗?简简单单的运动装扮,和普通的男孩儿有什么区别,可谈吐时就是透着股说不出的潇洒与肆意。和三呐,蛟龙潜潭中,这个和你玩玩闹闹有几年的你认为的“纨绔子弟”,你真的看清他了吗?
抚开微风吹乱的发丝,我淡淡地弯开唇,看着远方,“是呀,或许侯孝贤更洒脱,可我就是看中杨德昌的电影,一面让你血脉贲张,一面让你毛骨悚然,因为,他一直拍的,”我望向身旁的男孩儿,相信,我的眼睛一定很亮,“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激昂也最绝望的东西————青春。我喜欢透过他的胶片,看见他愤怒地质问上帝:既然你已经给了我们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却又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可以安放它的位置?减元,也许我剩下的只有青春了,我想把它安放在最美丽的地方——”
“三子,”男孩儿抬起手,我摇摇头,让开了。我已经让他碰触到我杂乱的心事。有时候,这个叫和三的脑袋里梦幻伤感地让人咬牙切齿。我这样的人,生活在这个世上,应该更现实些。
男孩儿终究还是握上了我的手。两个人,一路再无言。
“那就是南子的碟店,生意还不错吧,”我指着碟店,现在正下晚自习,进进出出真多人,我笑着就要走过去,减元却拉住了我的手,“等等,”表情突然很严肃,
“怎么了,诶,减元,要去哪儿,”他握着我的手竟然往碟店旁边的小路走去,这里,只有一只昏暗的路灯,因为都是这一排老屋的后门所在,所以很少有人往此去。“别做声,看看那是怎么回事,”男孩儿沉声说,
看什么?我眼睛不是很好,那里又黑,只模模糊糊看见几个黑影,那是南子碟店的后门!!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他们要干嘛?!”减元安抚地捂住了我的嘴,我们此时窝在墙g处,看见从路那边又过来几个人,手里提着几个桶,————“他们可能要点火,”我惊恐地望向他,还没有会过来,他拉住我急急地往外走,一路拿出手机,“喂,110吗,这里有人纵火,地址是——”迅速但不失冷静地说完,挂上电话,把手机放进我手里,“三子,有多远走多远,我过去拖延他们,警察马上就会过来,”一边只推我。我一下意识过来他要干什么,“不!减元!我现在就去告诉南子——”
“不能告诉他!你没看见他店里那么多人,他一慌,那群外面的人真会狗急跳墙!快走,有多远走多远!”他青着脸孔吼我,又拍了拍我脸庞,“别担心我,我只装路人走过去,他们反而不敢做什么——”转身就跑了过去。“减元——”我心脏蹙紧地都不该如何是好,猛然看着手里拽着的手机,再次拨通,“110吗,你们快过来,这里——”
当终于听到熟悉的警笛声时,我那象灌了铅的身体再也控制不住,慌张飞快地跑向小巷,“减元!!”
里面的景象,让我倒抽了口气,横横竖竖躺在地上蠕动的人影,警察正在一个个排查,我一眼就看到靠在墙边站都站不稳的减元,警察竟然也在拉扯着他,“减元!”我竟然疯狂地推开拉着他的警察,“你们认不认识好人,他被他们打成这样————”我颤抖地抚上他流血的唇角,声音里都有哭音,“哎,你是哪来的女孩儿,我们正在办案——”“是我们报警的,笨蛋!是我们报警的!!”终于,我哭喊着冲着那个警察,看着眼前脸上都是血的男孩儿,我心疼的————
“是我们报警的,别怪她,她是女孩儿,————我们跟你去警局,是这么回事——”男孩儿气弱地说,手还无力地抹着我不断掉下来的眼泪,“别哭,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减元——”泪,只有越流越多,真的很心疼———
第十章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