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团子皇后作者:肉书屋
(还珠)团子皇后第4部分阅读
条肚兜用厚布裹了一层又一层,问道,梅氏已经失势,为何还要这般?
额娘那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斩草除根。
我想了想,终究不是太笨,也能想到个几分,只是望着额娘那温煦如春风的笑,背后隐隐的发凉。
脚下一个踉跄,我不小心的从假山上摔了下去。{shukeju}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后来,额娘便发现了我。
她依旧是面如三月春风,与我道,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不抢,唯独这夫君的疼爱不能让与别人。
我不懂。
后来,许多年之后,遇上了那个名唤景娴的满族女子,我终于明白了。
额娘教我写字,教我练琴画画下棋,她亦教我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四年,府里除却额娘,便只剩了几位不貌美的侧室或是家世不好的陪房。
额娘一日比一日春风得意,一日比一日美。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我十岁那年。
阿玛陪同圣上出巡,遇见了一山里的女子,此后便再也不来额娘这里了。一年后,那名唤清儿的女子死于一场伤寒,阿玛此后郁郁,夜夜借酒消愁。
皇太后亲谕,富察家的女儿,貌美贤德,琴艺精通,实为佳丽。
十五岁那年,我同母亲进宫侍奉太后。
后来的日子里,我每每想起那日的情形总会问自己,若那日没有走错了路,是不是就可以避开这样的一段缘分。
这样一段,有缘无分的孽缘。
那日是个入秋来鲜有的一个好天气,微风拂动,金黄了的叶子便簌簌的落了下来,新做的绣鞋踩上去,叶片碎出沙沙的声响。
额娘留于太后那边聊着天,我一人甚无聊的出来闲逛,却不知怎的逛到了这里。
四处无人,虽是惬意的要紧,天色渐暗,我拢了裙子急急的绕着这繁复杂乱的小道奔走着,寻着人影。
现在想来,已经将那日的景象忘的差不多了,却唯独记得不知是哪个转角口,我一回头,便瞧见了那个人。
额娘总说,女子貌美则近妖。
却不想男子也能美成那样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弘历,雍正帝的第四子,大清的四阿哥,名满天下,如妖孽般的少年。
他转头瞧见了我,一把剑尖直指着我。
我忙道,我只是迷了路,不想惊扰了……
未等我说完,他神色变得凝重,几步跨上前来拉过我的手臂向他身后带去,我踉跄几步,反手拉着他的手臂站稳了身子。
再抬头时,只见那剑尖上挑着一条斑斓小蛇,二指宽,我惊了一惊,捂着嘴巴尖叫了声。
他回过头来瞧着我依旧抓着他手臂的那只手,未语。
我面上霎时红了,他男子特有的温度从手心传过来,胸口发闷,似乎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在喉口跳的厉害。我闭了嘴,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胸口的东西便要跳了出来。
他笑着与那蔷薇花架后的人道,你瞧你养的蛇,险些吓到了这位姑娘。
我闷闷的低着头,心想他的声音可真好听。
那蔷薇花架下缓缓走出一抹浅色身影,手执一把十二骨折扇,扇面清淡,唯有远烟似得墨迹勾了几笔。
那人面色有些白,身形纤瘦,倚着花架,神色淡然道,本想着端午将那蛇酿酒了喝,你却提早结果了它。
弘历摸了摸鼻子,一把甩开了那蛇,但笑不语。
我只是望着他们,不发一言。
后来,听宫里的几位老人说,那俩人便是最受宠的四阿哥与最不受宠的三阿哥。
听闻是宫里头关系最好的两位阿哥。
可是,我却那么清晰瞧见了他们眼中的淡漠,虽说面上都是笑着的,却没有笑进眼睛里去。
几月后,额娘出宫,我送她至玄武门,她握了握我的手,道,皇上已经定下了你为四阿哥的福晋,你要好好的讨他欢心。
额娘默了默又道,不过,我的女儿定是不错的。
那时,我也那般想着的,我一直都是那般想着的。
我定是不错的。
每每提及婚期,弘历总是含笑望天道,等一场雪,我便娶你。
可惜,多年来一直都未曾见一场雪。
此后,与弘历相处的亦是欢愉,欢愉到我竟然没有留心到他的笑,亦没有笑进眼睛里,我一直想着,我定是弘历的嫡福晋,定是那个与他白头偕老的人。
可惜,他遇见了她。
弘历遇见了景娴。
他提起她时,眼里仿佛融入了一汪清水,旖旎的宛若看见了那满树的花开。
我指甲陷入手心皮肉,面上依旧是一脸的温婉笑道,是了,爷这般夸奖的女子定是一位佳人。
我,在等一场雪。
番外(宏时)
弘时伫立在杨花树下,迎着阳光将手上那张红的异常喜庆的请帖看了又看,老四那边的喜乐奏的喧响,便是隔了几条街也能听得见。{shukeju}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所以说,她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吧。
不知怎的,弘时想起了那日午后,那个黑发的姑娘大大咧咧的躺在后山长满绒草的坡地上,眼睛是看不出来丝毫情绪的墨色,她说,人和人只能算是同伴,一起走过一段路程之后总归是会分开的,无论你想还是不想,这就是宿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挡住了眼睛。
后来,弘时午夜梦醒时突然想,那天的阳光明媚却透着些凉,那个大大咧咧笑的没心没肺的姑娘的语气有些哀伤。虽然她是笑着的。
弘时不相信宿命。
他本来是不相信的。
红漆高台上的戏子抖着袖子,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疾不徐,“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从他认识姑娘起,姑娘都在做着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姑娘站在高楼上踮起脚对他说,你看,从这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下去会去到哪里?
弘时顺着她的手往那个方向望去,茫茫的芦苇,白絮晃晃悠悠的被风吹起,远远的随风去了。
姑娘没有等他回答,又垂了眼帘道,不知道会去哪里,但是总归回不去那个地方了。
在那个片刻间,他竟察觉到了一丝闪现的悲伤。
可是姑娘抬起头的时候又是笑着的,好似方才那一瞬只是错觉。
姑娘爱吃桂花糕,他从没问过,可是他看得出来姑娘吃着桂花糕时的那模样,并不是得到了心爱的东西的满足。
初遇时,她呆呆的望着一棵树。
风拂过树梢,幽绿的叶片簌簌的泛起涟漪。
他从未见过这样执着的姑娘,早晨起来时便瞧见她立在那棵树下,入暮时分依旧望见她立在那棵树下,有时会瞧见她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树下笨拙的绣着花,偶尔会瞧见她给路过的小孩子讲着从未听过的故事。{shukeju}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树的旁边便是贝勒府的侧墙,他日日坐在那墙上看那姑娘,远处戏台上的声音逐渐被拉扯开来,听的不是很清晰了。
后来,他上去搭话。
姑娘一脸虔诚无比的神情望着那棵树,她说自己闲来无事,便来等桂花开。、
那时是立夏,弘时抬头望天,心想这姑娘脑子不太好使。
转日,弘时约了几位酒友,出门游玩去了,再回来已是半月后,进了府门,不知是为何,他不由的直奔侧墙边上。
那姑娘还在,不过似乎是累了,枕着树干睡的正香。
他神差鬼使的命人送了一盘桂花糕来,用棉花裹了,又裹了一层锦缎,轻轻丢到姑娘身边。
姑娘醒了之后呆呆的瞧了瞧那桂花糕,又瞧了瞧那棵树,忽然咧开嘴笑了。
贵族女子从不会那般笑,便是生性豪放的满族女子也是一样,他怔怔的望着她,忽然觉得其实这般大笑也不是很丑,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飞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这韶光贱。”胡笳一声声拍的紧,戏子一个扭身,一指空戳了过来,凝神唱着,看不清浓妆下的神情。
不知是何时开始,他习惯于整日往那树边跑,每日一碟桂花糕,每日陪着那姑娘静坐半天。
习惯便是不知不觉间就形成了的。
打破这个习惯的,便是那一日,姑娘忽然没有来了。
他想,许是那姑娘家中有事,要迟天来。
转日,姑娘没来。
他坐在墙头呆望了一日。
转日的转日,姑娘没来。
他坐在墙头吃了所有的桂花糕。
转了又转的转日,姑娘依旧没来。
他坐在墙头吃完最后一块桂花糕,吐了。
桂花糕吃多了,嘴里满是浓郁的花香以及洗不尽的苦涩。
青楼是个好地方,想要寻什么样子的姑娘都可以去。京城的青楼是更加好的地方。
所以从那之后,他便日日眠花宿柳,寻着那样的一个姑娘。
那个黑发黑眼睛的姑娘,不爱梳妆,总是一身蓝色衣裳,散着流云般的青丝。
春花秋月何时了。
人人都说,雍正皇帝最疼爱的便是老四,最讨厌的便是他自己。
可是谁都没有见过雍正对自己的和蔼。
主要原因许是那太医曾说,三阿哥活不过二十五岁。
所以,皇阿玛可以对老四残忍对老四冷酷对老四严厉,却唯独要疼惜自己。
老四越发的优秀,皇阿玛每每批着奏折,眼里都能浸出满意的笑意。
社稷只要一个皇帝。
皇上只要一个继承人。
所以,他便夜夜笙歌,饮了酒听着戏沉沉睡去,醒来不知几何。
往事知多少。
人生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姑娘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然后莫名其妙的和他成了知己。
待到他从那美轮美奂的梦境中惊醒时,姑娘就已经陪在了他身边,还有。
还有那他一直都不想要正视的四弟。
日日吵架。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希望。
可是,希望之所以被称之为希望,是因为人还看不见残酷的未来,若是看见了,兴许只会绝望。
某日,沉沉的从午睡中转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抹蓝色的身影。
他忽然说,如果有一日我死了,你可会哭?
姑娘正在将花瓶里枯萎的花束拿出来,换了水又插了新的花束进去。安静而忙碌。听见了他的话之后手上停了停,又继续忙着说,你不会死。
他不知怎的,固执道,如果会呢?
姑娘转过来看着他,目光坚定,语气坚决道,你不会死,你知道人死了灵魂会去哪里吗?
他怔住,没回答。
姑娘望着窗外明媚的天空悠悠道,不是天不是地,人死了,灵魂就住在别人的心里,所以不会死。
他重新躺回竹榻上,侧了身子。
姑娘又轻声呢喃道,这话是在小说上看来的,说的这语气好似不太对,应该要再坚定些的……
他问姑娘,如果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姑娘坚定的拍着桌子说那肯定是要抢回来的啊!
说完,姑娘气势又泄了,趴在桌子上蘸着茶水画画,呢喃道,可是谁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东西。
他笑了,所以后来富察氏将那染血的白虎皮连夜送上门来时,他笑着接纳了,他对着月光说,你看,不想要他们俩在一起的人不止我一个。
姑娘的话他都听见了,可是那时怎么就忘了最后那一句呢?
她不是他的,一直都不是。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忘了的,虽然每次姑娘嘴里都喊着你知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在你这门口遇到了一个小毛孩骄傲的令人讨厌死了,他还老是抢我桂花糕!
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她光着脚丫子顺着连绵的墙一路奔过来抱怨着弘历总是三更半夜跑来打扰我抢我的肉吃,你说他怎么那么讨厌呢!
可是,她没有把那人丢出去。
后来,她趴在桌子上呆望着弘历的画像,在自己进去的时候慌乱的想要找东西盖住却失手打翻了砚台,洒了一堆黑墨上去,她急的快哭了,抬头对他说我在等弘历娶我,可是明儿就过半月了他不来我就嫁别人了。
可是,她还在等。
后来,他望着窗外那一树合欢,缓缓道,我娶你可好?
身后,许久才传来姑娘极轻的声音,嗯。
弘时斜躺在竹榻上,远处的戏子不知疲倦的唱着,他翻身去取桌案上的桂花糕,胸口闷了闷,张嘴呕出来一口血。
那块桂花糕从指尖掉落,砸碎在了地上。
“是那处曾相见?想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番外(容嬷嬷)
那时的她,不过二八芳华,家中尚还殷实,父母亲恩爱甚笃,到了成婚的年纪,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
彼时的她爱笑,笑起来的时候一张稍有姿色的脸会显出几分可爱来,眉眼弯弯,嘴角单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她总是一身花艳的衣裳立于阁楼上,笑嘻嘻的将那些少年拒之门外。
故事的后来,她如同一般同龄姑娘那般,爱慕上了一个男人,可那男人并不爱她,他有着自己的家世背景,有着妻子孩子。
她揣着自己亲手做的钱袋,支支吾吾的与那男人告了白,满脸绯红。她愿意嫁于他为妾,只盼着能与他白头偕老。
他答应了。
她雀跃不已。
然而她双亲并不能接受这样子的一段婚事,其主要原因便是门楣问题,凭着她家的家世怎的也不至于嫁于他做一个妾。
她亦是如同同龄女子般傻,总以为那人心中至少也会有自己的一点位置,不然怎会答应娶她?
一月后,那人用了一个粗糙的婚礼将她娶走。
她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要节省开支,所以才会办的如此这般。
新婚那晚,他宿在她这里。第二日亦是,第三日也是。
第四日,正房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她房里,从她床底搜出一个装着首饰的包裹,她惊慌失措的喊冤,却无人理会她。
她接了一顿家法,在床上躺了半月才下地,却听说他早已回来,只是没有过来看她。
她不死心,总是夜半坐在院落里弹琴。
终于又等来了他。
两月后,他便出了远门。那时她父亲病亡,母亲于第二日殉情而去,她便孤零一人,她日日夜夜期盼着那人回来,想着将连日来被人欺负的委屈向他吐诉一番,想要将那人抱上一抱。
等来的却是正房在她院子里挖出来的一枚木偶,上面写着太老爷的生辰八字,扎了无数枚针。
还未等她解释,正房便一巴掌甩了过来,将她甩在地上,面颊上顿时红了一片。
原来原来,她是这样恨着自己。
她笑了,抬起头对着她笑的明媚。
那正房扑了上来,秀美好看的手指紧握成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她小腹上,直到她下身剧痛传来,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