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红葵作者:肉书屋
(大唐双龙传)红葵第9部分阅读
子的传讯可到了?”乌先生黑着脸问。
一旁侍卫低头道:“到了。”递上信笺之后,那乌先生急忙展开看了,随即松了口气,幸得三公子并未因他此次失利而有何不满,反倒都是劝慰之词,只是嘱咐他这抓到的女人万不可有失。
一旁坐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身着男子的素色长袍,但那娇柔表情一看便知是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她不满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必如此着紧。”
乌先生慈爱地看了她一眼,“子若有所不知,这个女子不但是名动中原的寇少帅与徐公子的生死之交,更是草原上能从毕玄手下生还的跋锋寒着紧的红颜知己,最重要的是,她得了大公子的青眼。”
“大公子的青眼?”那女子愕然道,随即低下头来,眸中闪过一抹几不可掩饰的嫉妒之意,随即道:“舅舅,那我们为了抓她损失了两百高手,这回去之后三公子恐怕……”
乌先生摇了摇头,“不必担心,这些高手几乎都是三公子招募来的绿林人,真正王家的暗卫不过损失三五人,并不如何严重。子若,你这次私自跟我来草原,若是被你爹知道了便是大大不好,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这叫李子若的女子原是来自太原,本也是世家女子,但只是旁支,且是太原李氏的旁支,与现如今中原大地上声名正盛的李世民出自同源,只是李氏本是大族,她与李渊一族虽有血缘,但已是远了,只是隔房的堂表亲罢了。
只见她笑道:“无事的,现如今爹爹只顾着在建成哥哥面前殷勤,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女儿!”
乌先生叹气道:“说来你与那太原王氏本有婚约,只是太原王氏毕竟不如琅琊王氏,可惜三公子已订了亲,否则倒是一门好姻缘。”
李子若低头轻轻道:“三公子乃是世家公子,怎看得上我这种家世没落的女子,即便是那太原王氏,如今都已有了退婚的念头。”
那乌先生闻言大怒:“当真如此?”实则心知李子若说的多半乃是实情,随即又想若她有那红衣女子一般出色的容貌,又何惧此时进退不得,连婚事都不得如意?正想劝慰她几句,却听车外叫声起,顿了一顿话便未出口。
“乌先生!乌先生!又出事了!”一个武士匆匆来报。
李子若掀开车帘,“出了何事?”
“又有五人被杀!皆是一剑毙命。”那武士沉郁道。
乌先生面色铁青,自从抓了龙葵之后,他便知那跋锋寒一路缀在他们身后,一旦几人落单,他便一击必杀,如草原上的狼一般隐忍狠辣,竟就这般跟了一路,他们数次想要抓住他,偏生都被他甩掉,自己甚至数次布下陷阱,但那跋锋寒却冷静多智,并不冒进,是以皆告失败。
“走!待得到了中原,看他还如何嚣张!”既抓不住,又甩不掉这跗骨之蛆,只有指望到了自己的地盘能一举除掉这个祸患。
此时龙葵却是从车壁上被风撩起一角的车窗处看到外面渐渐熟悉的风景,滴滴答答的,竟是下雨了。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她知道,这车正向着中原而去。
春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此时寇仲与徐子陵该去与师妃暄会和,再赴周老叹的约,但此时却只改变了计划,但他们心中丝毫没有歉意,因没有什么比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重要。
两人身着夜行衣,借林木掩护,在荒山飞驰,肯定没有人跟踪,再绕半个大圈来到城南一处山头,位置刚好在龙泉城和镜泊湖中间,既可看到龙泉南门外著名的灯塔,又可看到马吉在镜泊湖畔灯火辉煌的营地。
纵横数十里的镜泊湖像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身后密林之中终于传来师妃暄的声音,“你们来早啦!”
徐子陵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直视她几不属于人世的仙姿玉容,方才确定的恋爱心情因跋锋寒传来的消息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有一个问题还望妃暄如实回答。”
寇仲亦是沉默不语,他的心中并不比徐子陵好受多少,但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恐怕更痛苦一些,是以苦笑道:“妃暄同圣光寺的圣光大师乃是熟识的吧?”
师妃暄不知二人何故如此慎重神色,讶然道:“那是自然,否则妃暄亦不会落脚在圣光寺。”
“那今日下午圣光寺中发生何事妃暄可知?”
师妃暄秀美的眉皱了起来,“难道此事同你们有关?”
徐子陵心中猛然一沉,“妃暄知道?”
师妃暄叹了口气道:“圣光大师今日下午被人请去讲佛,而我亦是出门会友,寺中应只剩几个大师的弟子看门护院。”
“不知会的是何方友人?”寇仲问道。
师妃暄因他咄咄逼人的口吻似有不悦,但仍是答道:“曾在长安有一面之缘,琅琊王氏三公子门下的乌先生。”
寇仲与徐子陵脸色剧变,虽明白此事怪不得师妃暄,但仍无法完全释怀,尤其徐子陵心中更是莫名难受,他沉默半晌才道:“你与那三公子,为友?”
“是。”师妃暄安静道,“虽他所助乃是李建成,但我与他确有朋友之谊。”
徐子陵看着她宁和的面容,叹息道:“我明白了,能被妃暄称之为友的,必然不是寻常之人,但不管他是何人,还望妃暄若他日见到他,向他道一声,我与寇仲绝不会放过他!”先时话语尚且温和,越往后却越是冷静凌厉,到最后一句时语气之坚定让师妃暄亦是愣了一愣。
“到底发生何事?”
寇仲沉声道:“你的好朋友琅琊王家的三公子家的乌先生,不仅围杀了我们的兄弟不古纳台手下十名好汉,更重伤了跋锋寒,抓走了龙葵!”
师妃暄愕然道:“重伤了跋锋寒,抓走了龙葵?”她蹙起眉,“那个与你们一道历经奔狼原赫连堡的龙葵龙姑娘?”
“不错。”徐子陵叹息道:“如今妃暄可是知道了,那位三公子与我们兄弟已是结下死仇!不说别勒古纳台手下兄弟的血仇,老跋与龙大小姐皆是我们的生死之交,数次共患难,同生死,此事攸关他们,我与寇仲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
师妃暄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平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寇仲拍了拍徐子陵的肩膀,安慰道:“那乌先生恰时约妃暄出门,看来妃暄亦是中了他的j计!”
“不。”师妃暄却缓缓摇头,歉意道:“那乌先生非是用诡计引我出门,而是道他奉三公子之命带着一批货物来到龙泉,却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抢去,他便设下计谋要将那胆大的贼人捉住,想不到竟是……”
寇仲即刻变了脸色,怒道:“贼人?居心叵测?仙子可知那批货物是什么,是马吉要卖给拜紫亭的弓弩箭矢!王三以这批弓矢为代价,让马吉去对付那王猗!”
“王猗?”师妃暄道:“想不到他果然在草原。”说罢摇头道:“妃暄错啦!想不到竟卷入到王家的争斗中去!若此间事了,妃暄愿与你们一道去救那龙姑娘,毕竟此事妃暄亦有责任。”
“那仙子可会阻止我们对付王家人?”寇仲道:“若是仙子想从中斡旋,那便罢了,因我兄弟的血决不会白流!”
师妃暄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寇少帅定要如此打打杀杀的吗?”因从一开始寇仲的口吻就并不十分友好,是以她也有几分薄怒。但她又岂知寇仲从一开始她无条件支持李世民开始便对她有些许怨言,只是为了徐子陵方才看开,此次跋锋寒与龙葵之事又让寇仲心中不满有些爆发。
“非是寇仲喜欢打打杀杀。”徐子陵道:“而是妃暄从一开始便不公平!那王三是妃暄的朋友,老跋、龙大小姐与妃暄没有交情,那十个蒙古好汉与妃暄更素不相识,是以妃暄想的是调合双方的矛盾,救出龙大小姐,此时便了,但那十条性命便无处伸冤,老跋的血亦是白流了,此时龙大小姐正饱受囚禁之苦,这笔账又如何算?”
师妃暄平静道:“事后乌先生曾说,他们为此死了两百多个高手,这些人的血,也非是白流的。”
寇仲气道:“但这件事谁是谁非你我都清楚!”
师妃暄叹了口气,“抱歉,我心情有些不平静,唉。少帅与子陵莫要恼我!”
徐子陵摇了摇头,沉默不语,寇仲亦是不再说什么,这时眼角瞥到一个人影从林外穿过,脸色大变,低声朝徐子陵道:“石之轩!”
师妃暄亦是看到那个身影,道:“待得此间事了,再论此事吧!”
三人身影从密林间一掠而过,徐子陵心中已是彻底无之前令人迷醉的爱情感觉,反倒强烈思念起远在中原的石青璇,那是另一个令他动心的女子,且不会像师妃暄般令他伤心。师妃暄心中挂念的东西太多,她因她身份地位的缘故,胸怀天下,手持色空剑,非是寻常女子,即便是她承认对他动心,在她的心中超过自己的东西太多太多。
且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和师妃暄的联系最过密切的缘故,他竟对今日下午发生之事生出莫名的歉疚之心,虽他知道此事和他无关,实则与师妃暄也无甚关系,但他亦知若非为了他与寇仲,老跋与龙大小姐根本不会有此劫难。
深深吸了口气,徐子陵渐渐把这些都抛到脑后,将心神沉浸到“井中月”的状态之中,无论是身边动人的师妃暄又或他渴望过的爱情滋味,皆如空中浮沉,此时他对于此已无半分欢喜愉悦。
这个曾让他动心的女子明明就在身边,但似乎一瞬间变得无比遥远。
天空阴沉沉的,一场风雨似是转瞬即来。
一列车队自南门而入,门口的兵士并无查看这些马车的胆子,因马车上有着清晰的琅琊王氏的印记。且护卫在旁的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显然也非是好惹的。
街上并无多少人,常年战乱,民生凋敝,却没有了数年前繁荣的景象,只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走过。
城中唯有一家经营多年的客栈,只是因为生意清冷,而显得有些破败。
不多时,果真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客栈过小,一百多人挤在小小的客栈之中,似乎再多一个人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有一些人只得呆在马车上。
龙葵从来不需要担心这些,她的铁笼中有柔软的被褥,且空间足够,靠坐在一角,她从车窗的缝隙中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和喷洒而下的暴雨。她甚至唱着一首所有人都不曾听过的歌谣,在淅沥雨声中听来格外悦耳,这是一首古姜国的民谣,因歌中所说乃是思念,蓝葵原经常想起,是以她也是记熟了的。
客栈之中那些武士皆知那辆最大的马车中有一位他们此次草原之行的阶下之囚,但经过这些天,他们已是完全没法把那个不曾折损半分骄傲的女子看作囚犯,更何况,他们此时的状况更加不好。
一路而来,短短半月功夫,他们一共死了三十七个兄弟,这三十七人皆非是庸手,都是如他们一般经历了艰苦卓绝的训练才会挑出的高手。但他们皆死于那柄可怕的偷天剑下,多数人连腰侧的剑都来不及出鞘!
如今,已有许多人晚上不敢安眠,即便是有人巡夜,那个阴魂不散的可怕剑手依旧可以寻到空隙,悄无声息地在你睡梦之中便夺走你的性命!
是以这些武士已从初时的精神饱满、肃杀严谨变得有些士气低落,虽因良好的训练并未让他们将惶恐不安的情绪表现出来,但仍有一种萎靡不振的氛围在他们之中蔓延开来。
整个客栈之中无人说话,只是静静吃饭,静静休息,即便是乌先生,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脸色早有些发青,但仍不能放松警惕。
街对面是一排灰扑扑的民居,在大雨中显得沉郁而清冷,也不知是否有人居住。
跋锋寒此时正趴在一栋屋子的顶上,正对着客栈,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雨水将他的衣衫浸透,春雨尚透着微微的寒意,他却并不在意,头上所戴的陈旧斗笠不知是从哪户人家的檐下顺手拿来,已是破了数道口子,根本拦不住从后领口灌入的雨水,但这斗笠好歹遮住了眉目上的一方空间,使得他的视线不至于受影响。他的一双眼,依旧锐利逼人,却隐忍平静,握着剑的手十分稳定。
他一动不动,便如一条蛰伏的蛇,只等着猎物出现,然后一击必杀!
31、子若
“砰”地一声乌先生将手中茶碗重重丢在桌上,皱着眉道:“让她别唱了!”声音微哑,因着数日的疲惫让他整个人都在一种暴躁的状态里。
但即便是他丢了这么一趟杯子,整个客栈内却是鸦雀无声,并无人领命,反倒因为这份安静而显得那歌声愈发悠远美妙,悦耳动听。
“林正!”乌先生吼道,随即才反应过来那位忠心耿耿的林队长已然死在了跋锋寒的剑下,心中更是一阵发寒,他当然知道那位林正的武功有多高,在整个王家都是排的上号的,偏生也在一个雨夜,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草原之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到中原。
一旁李子若见乌先生哑然,赶忙道:“舅舅莫急,便让她唱吧,不过三两日我们就要到琅琊了!”
乌先生闻言松了口气,不错,到得王家的地头,自是不用怕了!实则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想过跋锋寒居然有如此难缠!
琅琊王氏盘踞山东琅琊,山东虽是夏王窦建德的地盘,但即便是窦建德在琅琊也是插不上手的,那里已经完全仿佛是王氏的私地,数百年世家的底蕴也非是窦建德这样布衣起家的豪强能动摇得了的,幸得窦建德在这点上也十分明智,并不曾去招惹王家,甚至与王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也仅此罢了,像王氏这样的世代贵族,是如何也不可能看得起泥腿子窦建德,所以才会出现王氏三公子支持李阀李建成的事情。
越是世代贵族,越是讲究贵贱嫡庶,长幼次第,而这一代中,王氏嫡子唯有两人,一为大公子王猗,一为三公子王毓,王猗在王氏宗族中排名第七,王毓在宗族中排名第十一,是以又称王七郎与王十一郎,若是那王毓生得稍次一些便也罢了,偏生那王毓与王猗一般,皆是这世上难得的人品才智,而嫡庶二人毫无差别,王猗却占了一个长字为先,王毓也只得屈居二位,但他并非是个安分之人,即便是亲生兄弟,却偏要与大哥争个你死我活,才搅得如今王家亦是一片风雨。
乌先生想到大公子的手段,情不自禁地往外面马车处看了一眼,不知自己此番行事是否正确,此次在草原几乎都抓到了大公子,但即便是乌先生自己,都无法想象当真能那么顺利,若是大公子真那么好对付,三公子也不会在他之下这么多年都不得翻身,而自己这回是当真彻底得罪了大公子,想到此间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在草原上之时,似乎是因为离王家太过遥远的缘故,自己却也当真没有把大公子的手段放在心上,如今即将归去,他心中却愈加不安了。
李子若并未看出乌先生的不安,犹自笑道:“那跋锋寒若是跟着我们回了王家,必然是自寻死路!”
乌先生叹了口气,“连毕玄都奈何不得他,要杀他又谈何容易!”
李子若的眸中异彩连连,“那跋锋寒与寇仲、徐子陵这些人当真如此厉害吗?”
“这一路上你不是看到了嘛!”乌先生不悦道,“只盼着尽快将这女子交给三公子,我交了这份差事才可脱了身去。”
李子若低下头来不语,只是在乌先生看不到的角度,唇角才露出一抹微嘲的笑意。
等到乌先生等人稍事休息,李子若才遵照吩咐取了吃食给龙葵送去,他们本准备了两个侍女,在初抓到龙葵之时,被她杀了一个,后一个亦在半途病倒,是以给龙葵递送东西的工作便落在了李子若的头上。从龙葵可以眼也不眨地杀掉第一个侍女来看便知她的辣手,乌先生在此时还敢让李子若来做此事,可见对她也并非多看重,这个外甥女来投靠他时,他也只是看中李子若的宗族罢了。
李子若对此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却毫无怨言,因她在乌先生面前一直是平庸到近乎懦弱的,无甚才智,甚至连容貌都不出众。
她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若只看她的背影,走起路来娉婷曼妙,充满大家闺秀的优雅又别有一番风情,又岂是寻常女子能够有的魅力!
“李小姐。”一个剑士善意地同她打了个招呼,李子若微笑着道:“我来给龙小姐送些吃食。”
等她上了马车之后,龙葵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唱着歌,身上红裙虽是许久不曾清洗换过,但仍是洁净如新,乌发玉容亦是没有半分狼狈模样,着实让李子若十分好奇,这个女子是否天生有这样的体质,竟是不染凡尘?
不过此却非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还有两天应该就到琅琊了。”
龙葵的歌声一顿,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你家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大公子只让我照顾好龙小姐。”李子若丝毫不为她话语里的挑衅所动,只淡淡道,“我早就说过,事情变成这样也非是大公子可以预料的,他毕竟是人而非是神。”
“但有你这么一个好帮手在乌先生身边,他有岂会不知道?”龙葵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