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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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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会泉和沃修步调一致地投以注视。

自由平等宣言下依旧出现的阶级,少数人制定的规则,还有被潜移默化熏陶至习惯跟着指令走的民众。沃修精准挑出了宁副院长话里的关键,他低声把这些最重要的信息罗列一遍,崖会泉依然和他握着手。

讲到目前这一步,宁副院长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了,他们谁也不蠢,已能够窥探到背后藏着的答案。

只会跟着指令走的羊群,比有太多自主想法的羊群要好驱赶太多。

同样是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安然享受顶端的优厚待遇不好么?为什么偏偏要去动那个罩子,去吹或许会叫醒谁的长哨。

没有会跟着风向转向的群众,谁来衬托塔尖的位置高不可攀。

和思想认知一道固化的权力中心,也有概率被那扇打开的窗动摇。

只有桎梏牢靠且持久,人人都在自以为广袤实则有限的区域里享受着相对自由,领头人投放的风向标一次又一次指引羊群,从中心开始向下传递的思想变作层层烙印,最终,拒绝常识和义务的人反而成为异类,下层很少有人再偏离上层制定的准则,所有人都在选择别人想令你所选择。

不需要借助任何仪器,不需要大脑干涉的技术手段,一个日益封闭的大环境,就足够让这样一套体系稳健运转。

崖倚松和俞见月当年是动了谁的蛋糕,还不够明白吗?

他们想要去开一扇窗。崖会泉说,但那些人看见的,是他们挥起了斧头,在被蛀空的树根底部砍出了一条豁口,所以格外难以容忍,也格外惊恐万状。

星际时代,基因进化将人均寿命拉得太长了,还是延长了人们最精力旺盛又贪慕强盛的青年期,一个人从二十五岁到二百五,都能被算作生命中段,而漫长的壮年又滋长着人对力量的渴望,让人一旦仔细品尝过身居高位的美妙,便很难再对其放手,只会想方设法要将它长久留住。

所以你的父母才被成为权贵俱乐部里的理想家。宁副院长重复了一边这个头衔,声音放得很轻。

他也是曾被光明盛大迷过眼的人,宁副院长全名宁博朗,出生蒙特本土,跟崖会泉的父亲崖倚松相差十四岁,当年在文研院,两人算得上是先后辈。

整个蒙特权贵中心圈里,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极端追求权力,追求所谓至高无上,但总的来说,大家也都出身优渥,属于旁人眼中赢在起跑线的那一类人,日常物质一概不缺,生活高枕无忧。

人在现状下过得很好的时候,通常都是不太爱接受变动,也不大能理解那些怀揣着变革理想的人的。更别说塔尖向同在上层的人们描绘的未来多么美好,人的天性也是往上走,不是往下落。

对崖倚松,宁博朗记得自己起先是不理解,后来他有过动摇,又出于人习惯保全自身的天性,他最终还是选择保持了中立,并和另一部分中立者一起当了缄默的看客。

他们想要看看崖倚松和俞见月可以走到哪一步,可以把这件事推动成什么模样,再决定自己要不要去添砖加瓦。

这个年代,人人都习惯精致利己,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

他们就谁也没想到,崖倚松和俞见月,这两个看似跟大家相同,从出生到所站位置都完美符合蒙特名流的人,精英皮囊下却裹了一颗真正属于理想家的心。

谁都想要等待他人能挺身而出,最后所有人都因等待而裹足不前这是许多年前你母亲说过的话。

然后你父亲说,那走吧。

多年前,宁博朗念及前后辈的交情,他隐约感到潜藏在平静下的风雨,于是借着工作便利,找机会劝过崖倚松和俞见月一句。

这是那两人当时说的话,他记忆犹新,多年后才能复述给崖会泉听。

你父母的过世对中心圈造成了第一次震荡。宁博朗来回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他小心查看崖会泉表情,试图判断自己的用词是否还需要调整,或者继续说下去是不是有些太快了,需要给对方更多时间去消化。

崖会泉面无表情,仿佛神色在谈话开始不久就定住了,不见喜怒。

宁博朗什么都没看出来,他不知怎么又把沃修看了一眼,沃修示意他继续,于是他接着说:但毕竟,截至那年,这套随星盟诞生而立的体系已存在三百来年,中间横跨不知道几代人,它和星盟同龄,一次震荡,只是让部分人开始动摇,还让另一部分反倒加倍尊崇起体系,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狙击目标。

一个凌驾太久的集团,就算内部腐朽,完全蛀空,也还有一个庞大的壳,利益将盘踞其中的人牢牢绑定在一起,想要完全动摇它没那么容易。

除非还有二次震荡的契机。

幸好。宁博朗说,星盟这边的试交运动一时偃旗息鼓,域外联合那边却不知怎么主动起来。

沃修便轻轻一顿。

宁博朗意识到自己面前还有一位血色天使亲历者,沃修除了是域外联合指挥官,是崖将军的合法内人,也是另一个亲人为推进试交而丧生的孩子。

宁副院长把后面的内容略过了,只说:二次震荡由域外联合主动发起文化试交作为起点,彻底爆发在开战期间。

战争是最好的洗牌机。

任何一个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都会被战争这把长刀以一种带着血气的方式强硬打破。

战乱让同盟有几率反目,让观念背离者有几率在混乱岁月里反倒逐渐走近,最后甚至站到一起,在漫无止境的硝烟和颠沛中和解,理解了对方所寻求的路途。

崖会泉的父母或许还有沃修的父母,他们曾是长夜里的追光人,在混沌局面中摸索着开路,最初的愿景理想又美好,都想要用最小伤害的方式去取得最大的和平沟通。

但最终,他们都停在了探索路上,是被巨石倾覆拦住去路的探路人。

崖会泉和沃修从烽火硝烟里走来,他们一开始谁也没想过友好,没计算过要对自己的敌人减少伤害。

可命运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他们踏着炮火翻飞莽撞前行,反倒闯过了那一段父母没能走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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