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国广摇头。
他并不在意这件事,刚才如果不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他就直接安慰长谷部了。毕竟他都不认为自己是审神者,又怎么会介意长谷部的假名是前任主人的姓氏或是谁的?
但是山姥切国广知道现在不能这么安慰,因为这么说只是从他的角度去想,不能真正安慰到长谷部他这段时间听狐之助说话多了还是有长进的。平常我没听你提起过黑田家,说的全是讨厌织田信长,为什么问起假名你下意识说出的是黑田?山姥切平静的问。
长谷部情不自禁低下了头,垂在身侧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在现主人面前一起讨论他的前主,这种感觉太让长谷部吃不消了。但是主公问了,还在等待着。长谷部只能强行按捺下所有纷乱无措的思绪,嗓音低沉的说:因为黑田家对我,很好。
他仍然没有多说,连仅有的那一句话都是断断续续挤出来的。
?山姥切迷茫歪头。
尽管他是想先问出这个话题再想顺势安慰,可现在他真的听懵了。什么意思为什么黑田家对长谷部很好,长谷部反而一个字都不提,平时挂在嘴上的却是他最讨厌的织田信长。难道看起来热情外向的长谷部其实是内敛的类型,越爱越深埋进心里不说出口吗?
完全没想到
山姥切越想越惊讶,被单下的表情逐渐微妙。
他还没觉得有什么,长谷部的脸色已经先一步变了,生怕主公因此以为他平时主人主人绝对要完成主命!之类的话都是假的。栗发青年加快语速,着急的开始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
心中一急,长谷部也顾不上什么担忧什么误会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待了:黑田家对我真的很好,因为太好了,我一度无法,面对前主的死亡。
所以平时再也无法说出口。长谷部承受不住的撇开头,声音越来越低,他们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但主公我的意思不是
我知道。山姥切国广直接打断了接下来的话,他用被单猜都能猜到长谷部在担心什么,现在终于轮到他的安慰环节了。山姥切国广为此已经搜肠刮肚了半天,他干巴巴的努力说出口:黑田家对你那么好,喜欢是应该的。铭记他们是一种很好的怀念方式这个假名挺好的。
这段话一说出来,山姥切国广像是虚脱一样,拼命拉扯自己的被单试图遮住了脸,闭麦去了。
要思考并理解别人的想法,要说出这样安慰的话,这些都太不像他了这些强加在他身上的职责,让他感到难受、无所适从中又有一些轻松的茫然。原来说出口这么简单吗?
主公!长谷部的表情顿时变得感动了。可他的眼神却又介于希冀和不确定之间,那双藤紫色的眼眸中正溢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的明亮光芒,他仍然攥着双拳,有些不安的问,您呢?在您眼里是什么感觉?
什!山姥切国广瞬间一僵。
他刚才的发言已经刻意规避了从审神者的角度出发,但他又不能说一些对长谷部没有用的安慰,为难之下才磕磕巴巴的从第三视角中肯的赞同了长谷部。他已经竭力做到这种地步了,长谷部怎么还没有放过他?!
可是长谷部现在的表情
山姥切垂头丧气的看了一眼,就意识到他完全无法说出拒绝回答的话。他真想收回前面的感想,突破自己果然还是太难了。
山姥切国广当场自闭了:
但他现在甚至不能自闭。
山姥切委屈的绷着脸抬头,艰难的憋了半天。在长谷部分外希冀的眼神中,他的脸憋红了。
这句话如果不说出来,那么前面那些话的铺垫相当于都白说了,可是他真的没资格以审神者的身份去想,去厚颜无耻的说出
如果你忘了他们我才会不高兴。山姥切国广艰难的断断续续说道。
他蒙着头转身就跑,已经不想再留下和长谷部多说任何一个字了,背影落荒而逃。
主公您去哪里?长谷部猝不及防,脸上快乐狂喜的神情还没洋溢起来,就连忙追了上去。
回部屋休息!不要跟着我了!!山姥切国广闷声回答,逃的更快了。
长谷部止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那边,突然间失笑了。被哄好的栗发青年现在心情特别好,他笃定的在胸前抱起了双臂,自顾自点了下头,幸福的喃喃:这下主公总算承认了?
压切长谷部这振刀虽然在主人面前忠心又热忱,但是不代表他就是死脑筋的老实类型。倒不如说主人一直不愿认清他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有时候让长谷部也挺烦恼的。
一路跑到自己住的部屋前的山姥切国广总算松了口气,他弯着腰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被单下的脸上终于不加掩饰,露出了一个不知所措的羞恼表情,嘟囔起来:
长谷部真是
山姥切?一道含笑的熟悉嗓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山姥切国广瞬间吓得差点跳起来,被单都炸了一下,他结巴着回头:三三三三、三日月殿?!
长谷部先生怎么了?活泼的小短刀今剑蹲在廊下,用两只手托着脸歪头问,少年音又干净又柔软。
安然坐在今剑身边的是穿着一身内番服的三日月宗近,老爷爷面前摆着一张圆圆的矮桌,上面放了茶壶和杯子,还有一根笔和一条黄色的头巾。看三日月的动作,他正在廊下拿着笔,准备往头巾上写些什么。
没什么。山姥切国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掩饰的压了压头顶的被单,意识到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他以为回到自己的部屋前就可以放松心神了,结果是他忘记了三日月和今剑兄弟都已经搬到了这边。
山姥切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路过兄弟俩,准备回屋子里休息一会儿,他还没从刚才的羞耻发言中缓过神来,只能在心里拼命祈求三日月殿和今剑不要叫住他了,他已经没有心力再打起精神应对了尤其是最敏锐的三日月殿。
山姥切先生看起来很疲惫啊,不如坐下喝杯茶怎么样?今剑默契的收到了兄弟的信号,他开心的跳起来,仗着他的高机动一路像灵巧欢快的百灵鸟一样跑过来,推着山姥切国广坐到廊下。
我,不山姥切国广就是这一点不好,他总是来不及说出话就无措的被赶鸭子上架了。现在也是,他话还没说出来,人就已经坐到了三日月面前,身边又传来小短刀的一串笑声。今剑嘿咻一声,用两只手撑着地板重新坐下,摆出了一个非常悠闲自在的姿势,他白到发光的纤细小腿开始垂在下面晃来晃去。
山姥切国广手中被塞了一个茶杯,他低下头,全身都绷紧了起来,警惕的不想说话,也没有去看对面的三日月宗近,心情是充满拒绝的。
没想到,今剑把他按着坐下来之后就自顾自的在旁边哼着曲子,开心的望着天空。三日月宗近也没有对他说话的意思,微笑着悠闲的喝了两口茶后,放下茶杯,重新拿起了那根笔,开始在黄色头巾上画画。
你这是?山姥切国广捧着温热的茶杯壁,享受着安静的氛围,心情慢慢的就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诧异的看向对面,情不自禁的询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