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以为他听不懂英语,试探着改用中文问:先生,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陆璟深这才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跟人道谢:我没事,谢谢。
妇人放下心,提醒他:不要在这里睡觉啊,天气这么冷,小心感冒了。
陆璟深脱口而出:请问您认识封肆吗?
对方一愣,然后笑了:你是来找封肆的啊?我是他妈妈。
果然。
面前这位封妈妈长了一双和封肆、封婷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他没有认错。
我是他朋友,陆璟深犹豫说,他在家里吗?
封妈妈笑道:他昨晚跟朋友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应该也快回来了,你要不跟我进去家里等吧。
陆璟深跟着她上楼,他们家住的是很有感的老式公寓,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还能听到回声,封妈妈跟陆璟深介绍,说他们一家在这里住了快三十年,习惯了这个地方,不愿意搬家。
封肆和他妹妹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以前我们一家四口人很热闹,后来儿女长大了,去外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放假才有空回来,我丈夫前两年也去世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倒是希望封肆能回来伦敦工作,我能多见见他,不过他之前说想去国内,我也支持他,也许等以后我更老一点,也会回去。
封妈妈说着似不经意地移过视线,打量了一眼神色认真、侧耳倾听自己说话的陆璟深,接着道:封肆一直就是这种不定性的个性,习惯了满世界跑,我其实挺意外他会想回国,毕竟他也就是小时候跟着我回去过几次而已。
陆璟深轻抿唇角,他看见眼前长不见底的楼道和走廊,微碎的灰尘舞动在斑驳光影里,岁月的痕迹雕刻在此,想象中封肆曾无数次在这里来回,从稚童到如今。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两个人,若无那一场陌路相逢,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有交集,若无封肆这七年坚持不懈地找他,相交过的两条线在渐行渐远后,也终究会归于平行。
想到这些,心尖忽然冒出一阵细密的疼,并不致命,但依旧让他很不好受。
进门封妈妈将刚去超市买回的东西放下,还有一束鲜花,被她随手插进玄关边柜子上的花瓶里。
她示意陆璟深随便坐,去给他泡茶。
封婷回去了法国念书,封肆还没回来,家里没有其他人,陆璟深这会儿才觉不太自在,封妈妈大约看出来了,端茶过来时问他是不是没吃早饭:我现在去准备,一会儿就能吃,左手边那间是封肆的房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书。
陆璟深跟她道谢。
封妈妈进去了厨房,陆璟深起身走去封肆房门边,手停在门把手上,顿了一顿,慢慢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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