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吴翰把你接走那段时间,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吗?”
“因为殷家老爷子没给他去,所以他就把你丢给了吴翰,然后一直不闻不问。”
吴楚有多厌恶吴翰,沈秋泽是知道的。
他故意把这一切扭曲成背叛,将殷缙形容成一个只当吴楚是一枚不痛不痒棋子的殷家掌权人。
好像在任何时候,只要利益产生冲突时,殷缙便能随意地将吴楚再次割舍掉。
果不其然,床上的吴楚没有声音,他脸色有些苍白,动了动眼睫,安静了下来。
沈秋泽俯身将与吴楚扣紧的手执了起来,放在了脸庞,偏头轻轻吻了吻,冷清眉眼带着温柔嘶哑道:“但是我不会。”
掌心中被他扣着的指骨动了动,半跪着的沈秋泽心头莫名一凛,下一秒,在床上的吴楚猛然暴起,想扣着他的手将他重重的甩在床上。
但由于躺在病床太久不,身体机能迟钝了不少,被沈秋泽察觉后用着又狠又重一记手肘摁在了床上,沈秋泽盯着吴楚被他摁在床上,颈脖上青筋一条一条的暴起,他俯身在吴楚耳边轻轻道:“我不是褚萼那个病秧子。”
“但是你想摁着我的脑袋往墙上撞也不是不行。”
他嘶哑继续道:“等你好了后,留在我身边,想拿我怎么出气都行。”
“我不像褚萼那个病秧子,折腾几下就死。”“也不会像那个姓殷的一样,折腾出事了还有一堆殷家人找你麻烦。”
沈秋泽半跪着,伸出另一只没有压住吴楚的手,抚了抚他的耳垂低声道:“你想摁着我头往墙上砸也行,要把我摁在水里溺死也行。”
“只要你觉得痛快解气了,随便怎么折腾我都行。”
只要留下来陪在他身边。
他语气很平静,却带着毛骨悚然的认真,仿佛真的想象过这样子就能让吴楚痛快解气,就能让吴楚将心中那些被欺骗的不满发泄出来,也让吴楚对他的厌恶少一点。
吴楚脖子上青筋爆得更加厉害,他从牙缝里挤出道:“你他妈有病?”
“想让我坐牢就直说。”
本来以为身边的人吴翰、褚萼这些脑子有病的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沈秋泽脑子也他妈有病。
亏他以为他身边终于多了一个正常人。
没想到还有潜伏期,两年的潜伏期一到,直接搁他面前就发病了,
吴楚面无表情想着。
也是,能干出收集那些相似沈余的人作为收藏品这档事的人,又能正常得到哪里去?
沈秋泽笑了起来,冷清的眉眼像是一碰消散的融雪,眸子里带着干净的笑意,他低头碰了碰吴楚的额头低声道:“想吃什么?”
“我去给你做。”
“我们就像冬休期那时你在酒店那样好不好?”
那时候的冬休期,吴楚在酒店沙发上打游戏,他会提着盒饭来到酒店,两人一同坐在地毯上,他铺开盒饭里的饭菜,陪着吴楚一起吃饭。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张怀远没有出现,他还没有抗拒吴楚撼动了沈余在他心中的位置,吴楚还有点变扭,但是却依旧在心里开了一道口子让他进。
那些回忆的片段在凌晨夜里失眠时,几乎每天晚上沈秋泽脑海中来来回回发放映,直至昏沉入睡。
吴楚厌恶皱眉偏头,他面无表情嗤笑道:“你觉得好?”
“你要是不觉得说出来恶心人,你就继续说。”
沈秋泽盯着他沙哑轻声道:“我不觉得恶心。”
“我只庆幸我干了那些事。”
如果不是他刻意接近了吴楚,这辈子他都不知道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而不是沉溺在沈余死亡的腐朽阴影中难以自拔。
他只后悔没有将那些杂碎处理好,让那些杂碎毁了他的计划。
吴楚神色有些复杂道:“你他妈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说着这些不过脑的话,能全须全尾活到今天,也算是他沈秋泽的本事。
沈秋泽笑了笑,他起身低低道:“我去给你熬粥。”
他走向门外时,似乎是想到什么,脚步顿了下来,嗓音平静道:“你不用想着把这些医疗仪器全砸了。”
“你砸一台仪器,你脚上就多栓一条东西。”
“不想以后上厕所要我抱着你去的话,你就尽管砸。”他清楚吴楚知道他如今比谁都在乎他的身体,不然也不会在殷家私人医院探视时,逼着他拔了他的管子,看着他在那瞬间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
他也清楚吴楚为了出去,是真的能干得出那档事,从大凌晨跑出来砸了他的车后在寒风中与吴翰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就能看得出来。
吴楚心狠时是比谁都要心狠,哪怕砸的东西是监视他生命体征的玩意,他也能眼都不眨一下地下狠手砸。
刚掀开被子琢磨着要砸仪器的吴楚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沈秋泽的背影。
他看起来背脊依旧挺直,穿着黑色毛衣,看上去与平常无异。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外头闹成了什么样子,他又是顶着国内那群杂碎多大的压力将吴楚藏在了这一处。
所幸沈家的势力在国外,国内那群人的手暂时还没有那么快地伸出国外,勉强给了他一点喘息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