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一边摁开了灯,一边踩着拖鞋走向了大床,在亮开的灯光中,他看到靠在床头上的男人穿着睡衣,黑发看起来有些湿,看上去像是刚洗完澡。
殷缙垂着眉眼,脸色苍白,脸庞有些潮红,单手掩着唇,望着他的神情看起来却有点冷。
殷缙抬眼望着走过来的男生,单手掀开被子淡淡道:“别过来。”
“站着。”
吴楚站在原地,有些愣,他看着前不久还不远万里赶着来看他比赛的人,如今却冷着神情,语气淡淡叫着他别过来。
神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冷,看样子不像是怕传染病气给他。
吴楚指尖动了动,手指蜷缩起来摩挲了一下裤脚,不知道怎么就带着点茫然,就真的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殷缙压抑地咳了咳,脑子因为生病有些昏沉,但吴楚那句睡意朦胧沙哑叫出的名字,足以让昏沉的意识像是被灼烧一般,一股邪火就冒了上来。
那玩意凭什么值得吴楚念念不忘?
用一个假身份带着一个又一个谎言去接近去欺骗,凭什么就值得他念念不忘?
那个叫沈秋泽的人,到底在吴楚心中特殊到什么地步,才能让眼睛中揉不进沙子的吴楚一次又一次原谅?
殷缙脑海中每一个神经几乎都像是都被灼烧着,心中极力绷着的那根弦骤然被死死拉紧颤动起来,却在抬眼看着站在原地抿着唇沉默的吴楚后,忽然不知怎么就猛然松了下来。殷缙喉咙动了动,他看着吴楚带着点茫然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过来查看床上人的情况,却被冷着脸叫着别过来,但却依然是听话地默默站在原地。
抿着唇,锐利的五官上是很少见的听话。
靠在床头上的殷缙深吸了一口气,他摁了摁眉心,抬眼盯着吴楚,嗓音很哑道:“他没有打电话来跟你说吗?”
没有说那天有个男人接了他的电话,然后光明正大地叫他不要再打过来吗?
那天他语句中若有若无地挑衅以及直白明了宣誓主权的姿态,足以让电话那头叫着沈秋泽的人明白些什么了。
殷缙甚至是一直在平静等待着吴楚跟他提起这件事,他知道那个叫沈秋泽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是过去了那么久,吴楚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过。
想到这,殷缙神情漠然,他以为是吴楚放弃了,是要重新开始了。
但是最可笑的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在酒店凌晨中从吴楚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还不如让吴楚拿着手机来质问他来得令人痛快。
吴楚听到殷缙神情冷淡问的话,他微微一怔,然后迟疑茫然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谁要跟我说什么?”
殷缙淡淡道:“沈秋泽。”
吴楚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大半夜扯到了沈秋泽身上,他想了想好一会,才发现就算是想破了脑子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靠在床头上的人也许是因为生病心情不好,吴楚甚至凭借着敏锐的野兽本能,察觉了几丝危险气息,他小心翼翼犹豫道:“那什么……说、说了……”
殷缙唇边勾起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单手掩着唇,抬头盯着吴楚淡淡道:“说了什么?”
吴楚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就感觉背脊有点发凉,他踌躇了一会,试探着朝着男人小声道:“说、说平平安安?”
殷缙:“……”
吴楚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他哪知道沈秋泽要说什么,自从那天在公园中两人打过一个电话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两个人在这段时间中也只有一条他按照往常飞去别的国家比赛然后发给沈秋泽的消息,然后沈秋泽也按照往常惯例,发了一条平平安安给他。
除此之外,两人就再也没有另外的消息,而前段时间吴楚也因为忙于比赛和某种心态,没有再去联系沈秋泽。
在两人之中,仿佛一旦吴楚松开了那根紧拽着的绳子,两人就跟断联了一般。
殷缙盯着他,哑着嗓子问道:“他就打电话过来跟你说平平安安?”
吴楚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他没打电话给我,是发信息。”
殷缙沉默了,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哑着嗓音盯着吴楚道:“你比赛完他也没有打电话给你?”
“你跑得了第一名他就什么都没跟你说?”
“你就为了这样的人,跟你爸掀翻了桌子,被打得浑身是伤?”
吴楚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昂。”
殷缙没有说话,猛然低头用力地咳了咳,摁住了昏昏沉沉的脑袋,在一股邪火中终于体会到了老友对自家不争气的混账弟弟的心情。
简直想要抽出衣架将面前的人抽清醒。
他甚至觉得那晚在酒店露台喝酒的那一脚还是踢轻了,就应该一脚直接将人踹到醒酒。还昂。
昂个屁啊。
殷缙压着向上涌火气,深呼吸拼命告诉自己,现在的吴楚已经好很多了,以前在出租屋中,吴楚做给沈秋泽的饭盒他是碰都不能碰的。
还绝对不能说沈秋泽的坏话,一说就炸毛。
哪会像如今现在一样,能乖乖地站在他面前听他说。
殷缙哑着嗓子缓缓道:“以前谈过恋爱吗?”
吴楚刚想眼都不眨吹自己以前谈的恋爱多了去了,就听到男人冷淡道:“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