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披着一身的月光,脸庞在月色下苍白如雪,他半跪了下来,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仰头对着坐在长椅上的男生唤弯着眸子唤道:“哥。”
吴楚没动,指尖只旋转着打火机,眉眼在路灯下很漠然。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厌恶的气息。
褚萼自顾自弯着眸子低低哑哑道:“我还以为哥不会来了。”
他坐在休息室中盯着秒表一点一点转动着,每多转动一秒,他的喉咙就像是被紧紧扼住了一分,直到管家告诉他,吴楚真的来了,他才徒然松了一口气。
哪怕吴楚是他逼来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正常,吴楚早就已经知道了。
半跪在地上的褚萼笑了起来,他伸出冰冷苍白的指尖碰了碰男生留下浅浅一道疤的眉骨,似乎像是叹息一般道:“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心软。”
为那些不该心软的人心软。
比如那些打篮球骨折的,比赛前出车祸的,被他送走的同桌,吴楚总是在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跟他闹脾气。
褚萼从来都不后悔做出那些事情,他后悔的只是没有处理得干净一些,让吴楚察觉到了端倪。吴楚厌恶地偏头,躲过了半跪在他面前人伸出的指尖,神色冰冷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褚萼歪着脑袋微仰着头,苍绿色的眸子在皎皎月色下一块透亮的宝石,寡淡的薄唇弯着,他笑着认真道:“不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
“我说过,我不会再逼你了。”
只是换个方式让你接受而已。
瘦削苍白的男生半跪在长椅旁,他身上还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手指上带着血红色的扳指,看起来像是刚从宴会中出来。
此时此刻却半跪吴楚面前几乎是以一种索吻的姿态仰着头,眼神像只小狗一样眼神湿漉漉,看起来柔软无害亲昵道:“我只是,太想听到阿楚亲自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他极少极少叫吴楚叫做阿楚。
在褚萼看来,阿楚这个含在唇齿间都雀跃的称呼,往往是要在某些重要且有意义的是时刻呼唤的。
比如现在。
跟着管家走到长椅前男人的脚步顿住,他眉眼淡漠,西装袖扣的蓝宝石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盯着长椅前的两人,下颚微微收紧。
男人身后穿着礼服的褚家管家微微鞠身,嗓音带着点歉意道:“沈先生,很抱歉,似乎我们先生还在招待客人。”
沈秋泽站在原地,盯着两人,没有说话。他看着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皱着眉头抬头,望向了来人,在看到他之后,怔住了。
沈秋泽下颚收紧,目光有些沉,他没有再盯着吴楚,反而是盯着半跪在原地偏头微笑望着他的褚家继承人。
褚家在国外势力错综复杂,跟国外的沈家也有着贸易往来,但褚家碰巧地在这段时间跟沈家贸易来往得特别密切,又碰巧在这个时候邀请他来参加聚会。
一切巧合都像齿轮咬合般得缓缓转动了起来。
褚萼半跪在地上,苍白的脸庞上带着点微笑,看上去无害至极。
*
第35章
半跪在地上的褚萼伸出冰冷的指尖碰着坐在长椅上吴楚的眉眼,微笑着轻轻道:“哥认识沈先生吗?”
“不认识的话,我给哥重新介绍一下沈先生吧。”
四周很安静,只有褚萼的嗓音随着冰冷的指尖像是潮水一般淹没过来,缓慢地扼住颈喉,吴楚就坐在长椅上,看着褚萼用来逼迫威胁他的沈秋泽站在他面前。
那个怀里抱着猫,偏头眼里带着笑意让他来摸摸怀里猫眯的人,此时西装革履光鲜亮丽,身后褚家的管家尊敬叫他沈先生,周身气质看上去凛然而冰冷。
耳边代表着男人身份的陌生字眼一个又一个往耳朵里钻,坠得心头撕扯着发疼。
说完最后一句,褚萼苍白没有血色的指尖停在吴楚有着浅浅疤痕的眉骨上,触感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盘缠着,他看着吴楚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沈秋泽,苍绿色的眸子带着缱绻的笑意,低低轻柔道:“哥,你认识他吗?”
认识吗?
认识那个在滂沱大雨,浑身湿漉漉抿着唇来找他的庇佑的沈秋泽吗?
还是认识那个新年时在酒店房间,穿着白色毛衣陪着他打游戏的沈秋泽吗?
又或者认识那个陪在他身边在整整两年,喜欢了他两年的沈秋泽吗?
回忆中那个贫困的s大学生形象骤然坍塌破碎,不久前刻意忽略的违和感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让他那些举动发笑得可怜。
坐在长椅上的吴楚嗓音有点沙哑道:“认识。”褚萼笑了起来,苍白的指尖使了一点力,他几乎是像情人间呢语一般微笑道:“认识就好。”
这是他的庆生宴,而吴楚和沈秋泽决裂,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长椅上两人的姿态亲密,站在原地的沈秋泽望着吴楚面无表情盯着他,沙哑吐出两个字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但望着他的眼神全然陌生得可怕,浑身都像竖起了尖锐的屏障,目光冷得刺骨。
可吴楚面前还半跪着那褚家的继承人,他看上去像是丝毫不排斥那冰冷苍白的指尖抚在他眉骨上,即使桀骜面容带着冷,却依旧没有推开他面前的褚萼。
这一幕看上去分外刺眼。
沈秋泽本以为自己会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在男生面前暴露,毕竟至始至终吴楚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替代品,甚至还是一个没有被驯服软化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