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褚萼只垂下苍绿色的眸子,牵着身旁的男生的手,微微一笑轻轻说:“我骗哥的。”
“骨折的话就抱不了哥了。”
吴楚嘟囔了几句,背着斜挎包,没看到身后男生眼里的占有欲浓重得令人心惊胆战。
之后的几天中,褚萼真的骨折了,当晚就进了急救室,转到病房时后脸色看上去愈发苍白脆弱,中学的吴楚整夜整夜地陪在男生病床前。
他不知道,白天他趴在褚萼病床头睡着时,那个脸色惨白的男生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了吴楚的另一只手,自言自语道:“骨折的话是抱不了哥。”
病床外尘埃飘浮在空中,男生低头吻了吻安静睡着男生的手,轻轻笑着道:“但是骨折了,哥就会主动抱我了。”
“啪嗒。”挂在墙上的大风扇被一个老员工调大了一档,布满灰尘的电扇叶高速转动着,吴楚猛然起身,从那些陈年旧事中摘了出来,将毛巾浸透了水,敷在了额头上。
吴楚告诉自己,褚萼回来跟他没有关系,很久前他们就已经断干净了,后来所有被掩埋的事情爆发后,他们关系就已经分崩离析。
弯着腰在水龙头前的男生下颚收紧,深吸了几口气,指尖有些颤。
褚萼对待感情不像是平常人对待感情,这个苍白的男生会格外地偏执恐怖,甚至称得上是病态。
以前他自己一个人没什么事,但是如今还有沈秋泽在,他不敢保证沈秋泽会不会被他连累。
想起小时候跟他关系稍微近的人会遭受的那些事情,吴楚下颚越发收紧,整个人紧绷得像根弦一样,压抑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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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后,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直奔桐南山,坐上出租车后,吴楚低头给殷缙发了条消息。
----吴楚:今晚不回去做饭。
巷子里出租屋内,坐在沙发上剥着毛豆的男人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伸手拿来手机看了看。
几秒钟后,殷缙面无表情地将装着毛豆的塑料篮子丢在茶几上,冷笑了一下,直接起身回了房间。
他辛辛苦苦在家里替着扣扣嗖嗖的吴楚省着四块五的毛豆加工费,结果吴楚拿着那四块五去找小白花。
没过多久,男人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低头看了看。
----吴楚:去拿保温饭盒。
几分钟后,男人从房间里出来,若无其事地坐在茶几上继续剥着毛豆。
桐南山的老旧小区要比吴楚租房子的地方好一点,至少楼道上的声控灯不会一闪一闪。
吴楚坐在三楼的楼梯上,看着早上摆在地上的红色电视机布和保温饭盒已经不见了,他蹲在地上,笑了笑,打算坐在楼梯阶上等着沈秋泽回来。
外头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长腿搁在地上,拿着手机玩着开心消消乐,头微微歪着靠在墙上。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楼梯道上响起皮鞋踏在地上的动静,吴楚蓦然抬头,借着声控灯和隔着楼梯隔间处看到了沈秋泽穿着西装上楼的挺拔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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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楼道很安静,只有脚步声踏上楼梯台阶的轻微动静,穿着黑色短袖的吴楚坐在楼梯阶上,长腿随意曲起,偏头望着楼梯镂空处的身影。
那身影看着有些陌生,合身昂贵的手工西装穿在男人身上显得肩宽腿长,淡漠矜贵,而模样确确实实是他熟悉的那个沈秋泽。
昏黄的声控灯下,沈秋泽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最后几个楼梯台阶时停住了脚步,抬眼朝着坐在楼道口的男生望去,他身后的中年男人见状,也停下了脚步。狭窄的楼道中,坐在楼梯台阶上的男生抬头望着他,男生看上去瘦了不少,搭在曲起膝盖上的手背上绑着绷带,眉骨上带着一道浅浅疤痕脱落的痕迹,很浅,不细看压根看不出。
四周很安静,沈秋泽神色淡漠望着吴楚,他看着吴楚站起来,望着他神情有些怔,然后看上去踌躇起来。
沈秋泽眼里不带什么情绪,刚想说些什么时,就看到吴楚目光越过他,望着他身后的人神色变得有点凝重。
男生拧了一下眉,看上去有点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手蹭了蹭裤子,神色凝重地朝着他身后走去,对着他身后的中年男人伸出双手,郑重殷切道:“叔叔您好。”
沈秋泽的司机有点愣,他望着面前的男生殷切的目光,硬着头皮伸出手,与面前的男生伸出的手握了起来,挤出了个笑道:“您好……”
吴楚格外真挚道:“叔您吃饭了吗?”
“要不我进去给你们炒两个菜?”
司机心里一个哆嗦,他抬眼望了望面前周身气势冰冷的沈秋泽,挤出笑道:“不是……”
沈秋泽微微偏头,望着身后的司机淡淡道:“你先下去。”
司机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他抬头,望着沈秋泽眯着眼盯着正在与他握手的男生,看上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机下意识就松开了殷勤望着他的男生的手,朝着男生礼貌微笑后便匆匆下楼了。
吴楚带着点纳闷地望着中年男人下楼的身影,他若无其事地转身,对着面前的沈秋泽踌躇了一下,带着点试探轻轻道:“咱爸……看上去挺年轻的啊……”
沈秋泽沉默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对着面前的男生淡淡道:“有那个必要吗?”
认错他司机有也好,讨好他身边人也罢,像吴楚这样想挽回他的收藏品只多不少,但每一个都只会越来越令他感到厌烦。
吴楚没说话,只站在楼道上,盯着望着他道:“什么意思?”
面前的沈秋泽轻轻笑了笑,眼里却不带笑意,他低头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弹出了根烟,垂着眼点燃。
在萦绕的寡淡烟雾中,男人的眉眼冷峻,他偏头吐了口烟,唇边的笑不带什么弧度,眸子情绪少得可怜,淡淡道:“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