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才是头等大事。火速回到更衣室,付安阳打开柜子,瞥见沈闻叙又在大庭广众下拿出手机,喂,门口有老师。
等等马上就好。他回了消息,收起手机愉快道,中午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我得出去一趟。
哦。
他快速收拾完离开了更衣室,脚步比平时都更迫切些。旁边夏予添晃过来问了句,他去干嘛?
不知道,大概有什么急事。
付安阳摇摇头,和他一起走出更衣室。关绮绿拉着严谨从隔壁跑过来,兴冲冲道,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小锅米线要不要去吃!诶沈闻叙呢?
他今天不在学校吃。夏予添搭着付安阳的肩膀回了一句,又晃着他说,那你跟我们去吃米线嘛。也是热乎的。
付安阳拂掉肩头乱晃的手,那也行。
他从开学后就一直被沈闻叙缠着吃饭,还是第一次四人成群去觅食。下课铃一响就从操场直接冲,比从教学楼上跑下来要快一点,到校门口时还没平时那么拥挤。
一辆保姆车停在路边。夏予添先看见,指了指,那不是沈闻叙么。
付安阳愣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沈闻叙正体贴地为来人打开车门,笑着拥抱。
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身体接触了。
站在这角度能看见来人的样貌,带着与他们这群青涩学生截然不同的出挑气质,装扮精致宛若明星。
只是个子稍矮。看起来像是受欢迎的omega那一挂,笑起来像朵小白花。
急匆匆的赶出来就为了约会吗。
付安阳眼睛一眯,看到沈闻叙甚至还主动弯腰,温顺地被摸了摸头。
乖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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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米线不香了。
吃完小灶回到班里,付安阳刚坐下,班外又有人找。你们是同桌吗?就这个。
一个中午过去,体育课上求助的同学又把外套带来,谢谢他帮我。
付安阳接在手里,嗅到衣领上清甜的柠檬草香味。好像跟印象中沈闻叙的味道不一样。
下一秒才意识到这香味是什么,不由得皱了下眉,他都说不用还了。
这,这样不好。我不能要。
还外套的同学害羞似的一溜烟跑了。
付安阳站在原地,心情跟上体育课的时候不是一回事儿,甚至瞄了眼楼道里的垃圾桶。
最后还是带回班里,团成乱七八糟的一团丢在沈闻叙的座位上。
动什么气啊。
叶嘉禾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沈闻叙又招你了?
麻烦。付安阳说,有人借了他外套又来还,他不在班里就塞给我了。
叶嘉禾挑眉,探头嗅了嗅,是个小甜o啊。
有借有还的,现在都流行用这种方式传情。
付安阳没接茬,他又问,沈闻叙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跟小白花约会去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对付了几句,付安阳不想再聊天,抽出张草稿纸涂涂画画好一会儿,连习题本都没翻开。满眼无意义的线条,心烦意乱。
不仅喜欢牵手,还喜欢被摸头。还这么在意气味。
是狗吗。
沈闻叙踩着预备铃进班,发现自己的外套就下意识地去看同桌。
付安阳察觉到询问的视线,没有理会,借着趴在书上午睡的姿势丢给他个后脑勺。
就不太正常的样子。
他本来是拒绝午睡党,没想到趴了一会儿困意上头真的睡到下课。浪费了一中午宝贵的学习时间。
被下课铃吵醒时,沈闻叙已经等了一中午,义正言辞道,我没有跟小白花去约会。
付安阳:
叶嘉禾坐在前面没回头,抬手放在后脑勺比了个o。
沈闻叙干净利落地拿手机翻出相册,给他看岑意的照片:是我哥的爱人。
给他看岑圆圆的照片:这是小白花的宝宝。
给他看沈闻霁的照片:小白花的另一个宝宝。
付安阳:
关系有点复杂啊。睡懵的脑袋艰难运转,在看到他翻出的家庭合照时勉强反应过来,他们是一家三口吗。
照片上的宝宝看起来不到一岁。抱他的是位非常年轻的父亲看起来跟他们这群高中生的年纪差不了多少,就是中午乘保姆车来接沈闻叙的人。
另一位的眉眼则跟沈闻叙有两三分相似,你还有个哥哥?
沈闻叙愉快点头:下次带你去他们家蹭饭。
哦。付安阳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什么也没问。被简单明了地丢了全部答案过来,也不需要再问了。
就很省心,那点微妙的焦躁倒是减轻了不少。
付安阳认为是睡饱了精神恢复才有的疗效,指了指照片,是他中午来学校看你吗?
嗯,他刚出差回来。
沈闻叙说,今天是我妈的忌日,路过学校就来找我吃顿饭。
怎么一脸平常地说出这么严肃的事!
付安阳一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没有发现明显的悲恸。朋友之中父母都还健在,对这样祭奠的日子有点陌生,那你需要请假吗?就是,去献个花什么的。
不用。沈闻叙笑起来,你陪我就好了。
你不记得了啊。他说,她去世的那一天,我们也是在一起过的。
他的声音略带遗憾,仿佛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感到低落。
付安阳过盛的同理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脑海中火速查看小抄。
看过的日记几乎都印在脑子里了,但其中应该没有记录过这件事。事实上,日记里的内容都是他们分别后才发生的日常,对小时候的记录并没有那么完整。
想不到他妈妈去世那天发生了什么,付安阳莫名有点愧疚。好在下午的课他情绪都跟往常一样,似乎并没有被这特殊的日子过分影响,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直到晚自习下课。
沈闻叙拿起外套,拆掉校章丢进路口的垃圾箱。以往两人都是出了校门口分别的,这天付安阳往自家车停靠的位置走,却被他一路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