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哥一脸冷酷去给孩子冲奶粉了。
岑意先一步反应过来,乐呵呵地帮忙翻译:他是想说,感到羡慕或嫉妒都没关系,不只是你,大家都会有那样的情绪。喜欢的人跟别人关系很好的话,当然有权利吃醋不开心。
不要因此就讨厌自己。岑意笑道,阿叙也是个很好的孩子啊。
沈闻叙怔了一下。
岑意的笑容和他不一样,和身边见过的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不一样。坦诚又真挚,澄澈得可以照进心底,只是看到都会让人更有力量。
是他曾经在付晏晏身上才能汲取的温度。
可如今的付安阳,已经不再露出那样的笑容了。
沈闻叙抿平嘴角,望向厨房,如果能做你的孩子,即使另一个父亲是他好像也可以忍受了。
正在冲奶粉的人打了个喷嚏。
岑意美滋滋地捧脸:阿叙好会说话。
今晚留下来住吗?我帮你收拾房间。
不用了。我叫了司机来接我,还要回趟公司。
啊今天可是周末。偶尔偷懒也可以的呀,工作什么的先交给大人来做吧。
沈闻叙摇头道,偷懒之后会被积压得更多,接下来的日子更不好过。
现在的年轻人简直懂事到让大人自惭形秽,岑意深深叹气,稍候把儿子交给沈闻霁,亲自送他下楼,电梯里沉默了一阵,忍不住问他,阿叙不喜欢交朋友吗?
沈闻叙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没有朋友。
应该说是以前没有哦。
岑意建议道,你提到的那些孩子们,试着把他们看成是普通的同龄人怎么样?不要定位成晏晏的朋友,只是当作遇到的新同学去看待,也可以当做你人间观察里的一部分。
阿叙之前总是要跟各种带着目的的人们打交道,很辛苦吧?学校里不一样的哦。交朋友是有趣,也很纯粹的。他语气中带着点怀念的笑意。
给自己一点时间吧,晏晏也是。你们各自度过了彼此不在的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都发生了变化,是很正常的事。
岑意说,顺着心意就好了,不要勉强。
回公司的路上,沈闻叙倒在车后座,闭着眼回想这些话。
他已经学会了不把任何人简单地划分为敌人或朋友。数年间大大小小的事例足以证明,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交换,没有人能保证永远不会背叛你,也没有人会永远与你为敌。
曾经交付后背的联盟在合作结束后翻脸不认,针锋相对的对手有一天也会来嘘寒问暖。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自己也是如法炮制去对待别人。
因此朋友一词的定义,似乎变得不那么明确。能够让他坚守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的只有家人。
和付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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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该静养休息,却在外跑了一天。沈闻叙感到疲惫,思绪愈散,半躺在车后座睡着了。
到公司时被司机叫醒,他才发现错过了付安阳的电话。回拨过去时,对方已经等得有点着急了,怎么才接啊,我打了好几个。
刚刚跟家人一起吃饭。沈闻叙听出他语气的不耐,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我又不是只在有事的时候才找你!
付安阳还没回卧室,刚从客房出来,靠在楼梯上举着手机跟他说话。
下午在酒吧看夏予添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他已经先给夏阿姨发了消息,说是在自己家里打游戏到太晚,让夏予添住下明天直接去学校。
他从小的品学兼优好学生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在一众阿姨心里的好感度都是满值。连打游戏这样的细节都直说,更显得诚实。
夏阿姨没多想,只拜托他管着夏予添不要玩得太晚。信任到让他惭愧的程度。
只是今天都没来得及问。
付安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因为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是生病还是怎么了吗。
沈闻叙这时才察觉,刚才那着急的语气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没忍住低笑出声,担心我吗?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上次不还气势汹汹地说我生病得告诉你吗,同理可证。
付安阳说,你要是生病了,也得告诉我才公平吧。
算不上生病只是免疫系统有点弱,抵抗力会下降。最近要换季了吧?
说人话。
可能会着凉,没什么大问题。
真是的。不知道学校里那些女孩为什么喜欢跟他聊天,明明这人总是不好好说话。
付安阳听得心里发闷,也说不上哪里别扭,最后只憋出一句,那你多喝热水?
沈闻叙哑然失笑:知道了。
今天谢谢你帮忙。
付安阳说,如果下午让夏予添自己回家,明天上学说不定会勉强装成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积在心里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真的放下。
被你带去酒吧闹了一下午,他看起来轻松了很多。啊虽然把他弄回家麻烦死了,但情绪都及时疏散得差不多,醒来以后应该也不会难过太久了。等明天
晏晏。
沈闻叙打断他,为什么?
明明麻烦死了,为什么还要管?
我们是朋友啊。付安阳理所当然道。
沈闻叙听见他用还是我最靠谱的语气说,放心吧。如果有一天你被人甩了醉得不省人事,我也会把你活着带回家的。
这也是代替你的朋友谢我吗?
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付安阳嗤了一声,像在嘲笑他这想法,夏予添?他想怎么回报你是他自己的事。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啊,我们不也是朋友吗。
原本是不该有迟疑的。但或许是在等他回电话的那段时间里胡思乱想了太多,付安阳有些不确定了。
沈闻叙这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看起来是主动往他跟前凑,实际上自己的事情吐露得很少。若即若离的,很难了解。有时候觉得跟他全世界第一好,有时候又觉得即使面对面坐着吃饭都离他很远。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看我。
付安阳坦率道,你那么厉害,好像什么都做得到。一副不需要别人帮助的样子。
但万一呢万一,你也有需要我的时候呢。
说着觉得有点煽情,他及时打住,总结道,反正我是把你当朋友的,知道这个就行了。
否则谁会容忍一颗超大号的牛皮糖天天黏在身边啊。
沈闻叙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信号不好喂了好几声,才又传来声音,说什么傻话。
轻得像一声叹息。
我当然不是什么都做得到啊。
第17章
迄今为止还有他不擅长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