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现在的侃侃而谈,这人是不是在洗脑我的警惕心都还在发挥作用。
明明听夏予添他们说起往事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付安阳怀疑难道是因为这个人太奇怪了,纠结一会儿,还是把原因锁定在自己身上。
毕竟脑子有缺陷的人是自己。他在心里取消了今天原本预备的问题,闷闷不乐地拿叉子戳餐盘里的土豆,那你觉得要怎么办啊。
沈闻叙挺喜欢他这个语气,脸皮忒厚地笑着说,再问一遍。
付安阳对这样的恶趣味接受无能,但受制于人,也只能让他先得意着,没好气道:我问你要怎么办!
沈闻叙满意地微笑。
以后我可以提醒你,但是关键的地方要你自己想。
他重复强调了一遍:要你自己想起来才行。
付安阳气馁得没了食欲,把叉子丢进餐盘,不情愿地说,知道了。
下午的体育课一班跟另外两个班一起上,去更衣室换了运动服到操场集合,这学期的体育老师也好说话,跑完两圈微微出汗就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下午两三点钟的阳光最烈。不让提前回教室,付安阳找了片树荫,外套蒙头躺着打瞌睡。
他不爱运动,尤其不喜欢出汗。每到这种课上一帮小伙子聚着堆热热闹闹地打篮球,他就溜到一边休息。基本不参加集体活动也是朋友很少的原因。
旁边就是篮球场,夏予添早就冲过去了,他躺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两眼,发现叶嘉禾跟沈闻叙也在玩还有点意外。
原本以为沈闻叙那样的人应该也是不喜欢流汗的,听球场边传来的喝彩声原来连运动也擅长。
他怎么什么都会啊。
最初对环境的陌生感逐渐消失,沈闻叙适应过来,学校里混得如鱼得水。为人谦虚态度温和有礼貌,被点名回答问题也没失误过,老师同学都很喜欢。
才刚收的小弟,短短几天过去似乎就已经不需要操心了。
人缘不错学习没掉队运动也很好,还不挑食!
淦。自卑什么。
付安阳翻了个身,驱除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思绪,继续摸鱼。
虽然有无法忽视的羡慕成分存在,但也不想因为这个就勉强自己去做不擅长也并不喜欢的事。
显得很在意他才去攀比似的。
离下课还有段时间,他打算琢磨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想到了夏予添不正经的调侃。
想到自己那句喜欢笑起来可爱的女孩子,忽然有所察觉。
会不会是以前真的喜欢过什么笑起来可爱的女孩子,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脱口而出啊。
应该不会吧有女朋友的话怎么现在都没出现
万一是喜欢又没追到的女孩子就更可悲了
得不得出结论另说,想这个倒是挺招困的。
付安阳思绪漫无边际地散开,逐渐难以聚焦,刚要睡过去,身边的草地上传来一声闷响。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像是什么东西很重地砸了过来。伴随着不远处众人的惊呼,付安阳心里一惊,瞌睡也散了,扯下外套坐起身。
沈闻叙背对他站着,外套被蹭脏还粘着草屑,站在他身边抛着手里的篮球,变成一个往回的投掷动作。
即使看不到表情,也很明显能察觉他在生气。付安阳愣了一瞬,顺着他动作的方向看过去。
他瞄准的显然不是篮筐。
第9章
即使在不爱运动的同学里,绝大多数也还是分成小团体,成群结队地玩。像付安阳这样心大到独自找块地方蒙头睡觉的着实不多见。
如果能一起睡觉就好了。
沈闻叙理所当然地想。
但被拒绝了除上下学和吃饭以外时间的接触,他只能寂寞地carry球场,时不时往树荫底下偷懒的小动物身上扫一眼。
令人不悦的是,总还有另一道视线跟他同步。
体育课上打球用的是学校的体育器材,下课前统一要放回场地边缘的球桶里。秦通最后收尾,做了个投球的姿势,不用跑过去放了。就这么远,我随手一投。
秦通从女朋友那听过最离谱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付安阳分化成alpha我们就分手。
他看付安阳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搞不懂这个一看就娇生惯养不接地气的小少爷有什么可喜欢的,但显然身边有一大群人不是这么个想法,只等着付安阳性征确定就排队去表白。
为了防止有情人终成姐妹的悲剧发生,大部分同龄人都会在性征明确之后再处对象。若非分化成了alpha,秦通知道自己未必能得到现任女友的青睐。
因此,即使她还在惦记别人也舍不得分手,他只能把怒火转移到被惦记的付安阳身上。
经常一起打球的夏予添是付安阳的朋友,他明里暗里打听一二,觉得这人除了学习好,别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女生们喜欢他,也不过是喜欢那张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到现在都没有分化,还说不定是哪里有毛病。
注意到树荫离球桶不远,秦通原本想故意扔偏一点吓他一跳。但大家都在看着,不敢做的太明显,抬手时犹豫就一下,大体还是朝着球桶投过去。
因为这一点犹豫,准头就差了些。篮球在空中划过将进未进的弧线,恰砸在桶边沿上被反弹出来。
叶嘉禾心里笑了声废物,下一秒看出球的运动轨迹,声调微变:喂!
在众人发觉之前,沈闻叙已经动了。
他短时冲刺的速度甚至比球更快。压低重心的一瞬间屈膝蹬地,被强大的爆发力推动起跃,腾空的身影精准截击,连人带球摔落草地。
如果放在足球场,这是一段教科书级别的门将救球精彩示范。但被他扑在怀里的是更加沉重的篮球,当场目睹全程的人谁都没反应过来,愣怔着看他倒在离付安阳不过十公分的草地上如果没有被截住,那球很可能已经把付安阳强行砸醒。
付安阳没有被砸,但听见身边奇怪的动静也足够清醒了,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举着篮球要往一位不知名同学的脸上扔,被吓到心脏骤停,来不及站起,半跪在地上往前倾身想要拦他,你干什么!
沈闻叙被拉了一下裤脚,心思略微偏移,球的力道也缩减了许多,只砸在对方肩上斜斜擦过。
不痛不痒,未免可惜。
他的运动神经优秀到可怕,打球时都是收着玩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秦通根本躲不开,被他眼中未免可惜的力道击中,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不好意思,我也随手一投。
沈闻叙没有回头,慢条斯理地拍掉身上的草屑,声音清朗,听不出一丝威胁。
重来。或许别人都以为那是意外失手,只有他听出了随手一投里包含的恶意。
秦通的脸涨得通红,仿佛整个人心思都被他看穿,无法反驳什么,被同学关心两句更觉得没面子。
故意拿球伤人是会被记过处分的恶劣行为。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动手,付安阳只得把他拉到身后代为交涉,莫名生出点监护人的意思来,那个他第一次上学什么都不懂。
沈闻叙对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弯。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更像嘲讽。秦通红着脸捡起地上的篮球,咬咬牙再次投了出去。
虽然不想照做,但同性征之间明显能觉察到无形的压迫感,好像这时候不听他的话,就会有更严重的后果发生。
秦通不想把事情闹大,即使表面看起来他并不理亏,但心是虚的。这次球准确地进了球桶。付安阳看不见的后方,沈闻叙几不可查地颔首。
秦通嗤了一声,甩手走人,扫兴。别看了回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