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身躯颤抖起来,满身的肥肉都在发颤,更夫苦不堪言,给自己喊冤:我冤枉啊,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排行榜智能成这样了啊!以前咱们九道鬼差经常跟它插科打诨,聊聊天,它都一副又呆又傻的样子,特别好糊弄。它只是崔判官设定的一套规则,这、这怎么会突然就智能成这样了!他只是叫排行榜把温州、苏城两地的额外业绩抹除,没让它去抓作弊啊!
事已至此,连奚盯着无常证下方白纸红字写着的自己的名字,一咬牙问道:你上次和这个排行榜交流是什么时候了。
更夫回忆道:十年前?
连奚:它十年就进化成这样了?
更夫:是人间的十年,地府的话,大概三千多年?
连奚:
捩臣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哪怕是阳间其他地区所有鬼差都看到了,他们也并不认识你。只是知道个名字罢了。
连奚刷的转头:那把你名字写上去?
捩臣轻描淡写地看了他连奚一眼,语气平静:这无常证并无大用,它没有显示出我的名字,也不是我强迫的,似乎是出了BUG,捩总现在已经是个游戏老玩家,BUG这种词说起来十分顺口,若是它显现出来,也并无所谓。
呵,连奚冷冷道:你名字不在上面。
言下之意: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察觉出青年冰冷眼神背后的含义,捩臣挑起一眉,状若随意。他翻开自己的苏城黑无常证,右手双指并拢,在上面轻轻描画:不过便是被一群陌生鬼差知晓你的姓名,知晓你在作弊罢了,这是大事?便是写上又何妨。
说着,捩臣神色镇静,气定神闲地以指为笔,在无常证的那团乱码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削瘦修长的手指划过白色的纸页,每勾勒一个笔画,金色的光便在指下浮现。
很快,金色的捩臣二字出现在排行榜下方。
捩臣笑了:不过如此。
连奚:
更夫翻开自己的江南道白无常证,忽然惊悚道:大、大人,您的名字也被写上去了!这竟然还是同步更新的!
连奚一怔,赶紧低头去看自己的苏城白无常证。然后
哦豁。微笑。
捩臣的笑容却瞬间僵在脸上。
手掌一翻,苏城黑无常冷笑一声,金色册页浮现掌中。捩臣眯起双眼,看着更夫,低声呵斥:你先前说,并不会影响到我苏城鬼差的业绩,那当下情况,该如何解释?
更夫:???你刚才都没问,一副压根不在乎的样子啊!
更夫头皮发麻,抖着求饶:小人真的冤枉啊!!!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想要遗忘一件很糟糕的事,就要找到一件更糟糕的事,吸引你的注意。
此时此刻,连奚、捩臣完全忘了这个月他们本来该是排行榜第二,突然之间,别说第二了,连倒数第一都没了,根本上不了排行榜!现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六个字
全!国!通!报!批!评!
回苏城的一路上,连奚目不转睛地看着排行榜下自己的名字,止不住地叹气。再看一眼,再叹气。唉
捩臣更是气炸了。
黑无常坐在副驾驶座上,面色阴晴不定,时而翻开自己的无常证,时而又扔到一旁。
这个崔判官是怎么弄的排行榜规矩,凭什么公开鬼差姓名?捩臣皱起眉,不满地问道。
更夫讨好地回答:崔、崔判官大抵也只是随便这么一设定,没想到会冒犯了大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人家那是判官,别说你们这种十八线不入流的兼职鬼差,就是他这样正儿八经的鬼差,判官大人连余光都不扫一眼的。公开你姓名怎么了,公开你性向你都没法说!
手指压着无常证纸页,发出啪嗒嗒的声音。
捩总轻哼一声,闭上双眼。
见状,连奚一边开车,一边望了他一眼。果然,他们选择的都是同一个法子
只要我装死,你就不知道被通报批评的人是我!
然而,没过几分钟。
滴滴
手机震动起来,正好刚下高速,遇到一个红灯。连奚停稳车子,打开手机。
【唐梓:???咋肥四啊,连奚,我在无常证上看到你名字了。】
【狐小离:诶,你名字怎么出现在无常证上了,通报批评,说你作弊?】
【唐梓:我看到下面了,作弊!我就知道哈哈哈哈,你们就是作弊,活该!天道好轮回!】
连奚:
还没回复,微信又滴滴地响了,连奚打开一看。
【苏骄:我师叔说,他从朋友那儿听说,你和黑鬼差两个人被地府的鬼差证通报批评了?你俩作弊?】
连奚:!!!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才认识几个鬼差,几个玄修?他们都知道了!
连奚以手掩面,尴尬地咳嗽一声,他看都不看地直接关闭手机,扔到一旁。
没看见,这些消息他一条都没看见!
安静的车厢内,苏城黑白无常都心情奇差,没有说话的心情。更夫更是不敢吱声,生怕连奚和捩臣缓解尴尬、回过神后,拿他试问。
拐进一条安静的小道,不过多时,车子便开到了小区门口。
连奚神情平静地开着车,一手把着方向盘,转弯准备进小区。忽然,他目光一顿,视线凝视在小区门口,那个拎着两个大蛇皮袋,步伐蹒跚的老人身上。
双眸微微睁大,连奚喊住了对方:李大叔。
听到这声音,李大叔转过身,看到连奚后,他扛着两个蛇皮袋,笑着走过来:小连,这么巧。我正好要回老家了,就想着还有点菜要不给你带去。打你电话一直没打通,我都准备走了,你刚好回来。诶,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小连,怎么不说话呀?
清晨微微亮起的曙光下,憨厚老实的中年大叔抬起手,摸了摸后脑。苍白发青的脸上,唯有嘴唇,红得滴血。
他淳朴地笑道:小连,你老看我不说话干嘛。酸涩充斥鼻腔,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着,连奚紧紧地望着眼前的人。他的身旁,捩臣和更夫也看了过来。
捩臣是见过李大叔的,现在忽然看见对方,他微微愣住,下意识地看向连奚,却只能看见青年如雕塑般没有波动的侧脸。
车后座,更夫咦了声:刚死的鬼?好像才死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李大叔仿佛听不见更夫的话,他笑呵呵地看着连奚,从口袋里掏出被砸得四分五裂的老年机,十分苦恼地说: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本来想着算啦,但居然这么巧你回来了。小连,大叔给你带了菜籽油和黏玉米,我记得你最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