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奚正坐在沙发上剥橘子,捩臣坐在他身旁,低头玩手机。更夫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三人中,捩总是完全不知道苏骄说过什么。更夫早就看出了苏骄玄修的身份, 如今再看苏骄这庄严郑重的模样,他心道:难道说阳间也出事了?和玄界有关?
只有连奚,他神色一变,忽然明白苏骄准备说什么。
苏骄一脸凝肃:太惨了!我回到老家后,找了一整天,才找到我师叔!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连奚正想说我们大概已经知道了,苏骄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痛心疾首地自问自答:你们绝对不知道,我老家的那个白无常,就是抗战时期死掉的那个打铁匠,他从地府逃回来了!
更夫讶异地啊了一声。
苏骄刷的扭头看他:你也是玄修吧。不是玄修,连奚不会莫名其妙地把人带回来。
更夫胖胖的脸上出现怪异的表情:啊这,我
苏骄摆摆手:太吓人了,你听听就行,千万别掺和。我师叔认识的那个白无常,他攒了几十年业绩,终于攒够了,准备下去投胎。我师叔就送他最后一程,给他践行。谁知道他去到地府后,没过五分钟,就趁通道还没关,又跑回来了。这跑回来也就算了,还带回来好几个百年道行的恶鬼!
太可怕了。回忆起自己过去这半个月的心酸历程,苏骄不由怆然:我抓了整整半个月的鬼,整整半个月啊!
苏骄:那个打铁匠并没有看清什么,他说他一下去,就看见一群鬼在打架。轰轰轰的,吓得他想都没想,扭头就往回跑。说着,苏骄关切地看着室友:连奚,地府乱了,你可别做鬼差了,你公司都倒闭啦!
连奚默不作声地剥完橘子,正掰了一半要放进嘴里,忽然察觉到一股视线。
他抬起头。
捩臣:盯。
连奚:
把橘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过去。连奚看向忧心忡忡的室友:地府乱了?
苏骄:对!
连奚:这事我知道。
苏骄:嗯,这事太严重了,你别当鬼差嗯?你知道?!
连奚神色平静:不就是十殿阎罗打起来了么,你不知道吗?
苏骄:?我怎么会知道!
一边吃橘子,连奚一边淡定地指向身旁的胖子更夫:他也知道。
苏骄:???这不是个大秘密吗?我以为全世界就我知道,结果你现在告诉我每个人都知道?
更夫咳嗽了一声,搓着双手,有些讨好地看向苏骄。这个玄修是苏城鬼差的朋友,和他打好关系肯定没错。更夫笑呵呵道:小兄弟,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啊。更夫笑了:我是江南道白无常。
苏骄一脸懵逼:江南道是什么?
更夫微微一笑,开始科普。
十分钟后。
听完更夫的解释,苏骄瞠目结舌,突然醒悟,愕然地扫视更夫。
这居然是个真鬼差!
肃然起敬。
不过很快,苏骄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地府鬼差脾气还蛮好的嘛。这话被更夫听到耳中,他顿时扎心,心道:我要不是被你的俩朋友打服了,本鬼差能是现在这个熊样?
然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苏骄好奇地问连奚:你打算怎么办呐?地府乱了,在打仗呢,你还当鬼差?
连奚理所当然地反问:为什么不当。
苏骄一愣,想了想:哦对,你还要那个业绩排行榜的奖励呢。
更夫见缝插针地科普:业绩排行榜是之前判官大人定下来的规则,虽然现在地府打起来了,但这条规则没人去修改,所以它是自动发放奖励的,不会有变动。
连奚轻轻颔首,大义凛然:虽然地府乱了,但我们还是得努力抓鬼,为构建和谐苏城贡献一份力量。
更夫眼珠一转,抓住机会,赶紧舔了上去:大人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吾辈楷模!我舔!
苏骄:
你就是为了钱吧!
众人正说着,外卖到了。
连奚和苏骄到门口拿了外卖,放到餐桌上。转过头,俊秀漂亮的青年轻声喊道:捩臣。
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竞比赛的男人抬起头。
连奚:吃饭了。
捩臣:哦。
清晨熹微的霞光自东方亮起,照散开氤氲的晨雾。
像苏城鬼差这样昼伏夜出的毕竟是少数,对连奚和捩臣来说,他们的一天刚刚结束。可对苏城绝大多数的市民来说,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此时此刻,隔着一片湖的某高档别墅小区。
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高档昂贵的布料遮挡住早晨的阳光,用极好的不透光性向主人展示出它如此高价的道理。
漆黑的卧室中,隐隐可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气声。不是晨间运动,而是一个男人在不断地低喘。他急切地大口呼吸,双眼死死闭着,大手抓住床单,将床单抓出一道道尖锐的褶皱。
啊!
一声惊呼,陈凯睁开双眼,从噩梦中苏醒。
醒来后的第一时间,他依旧没有清醒。眼前还是噩梦中的场景,黑暗的小森林,一声声的数字倒数,年轻的男孩互相抱怨地责怪对方,不该这么晚跑出宿舍玩。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梦中,他的肩膀上被人猛烈地拍了一下,然后陈凯就醒了。
许久后,陈凯将额头上的汗擦干净。他疲惫不堪地伸出手,打开床头灯。霎时,昏黄温暖的光照耀下来。
嗯怎么了身旁温柔的未婚妻轻声呢喃。
陈凯摇摇头,轻柔地摸了摸未婚妻子白皙的脸颊,小声地哄着:没事,还早,才六点多,继续睡吧。
嗯呐
把未婚妻哄睡着后,陈凯却没有入睡。他一点也不困。最近几个月老是做这个噩梦,每次都将他折磨得筋疲力尽。他本以为多做几次噩梦就会习惯,可是根本不可能,他习惯不了!
初中学校的那片小森林,那一句句不要回头
陈凯抚摸着未婚妻子的脸颊,双眼渐渐眯起,眼神发狠。
忽然,他的手指微微一顿。指尖冰凉的温度让陈凯从回忆中清醒,他低头看向未婚妻子:倩倩?
没有回音。
陈凯手指颤抖,抚摸着未婚妻子冰冷到不像活人的脸颊:倩倩,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