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渊不知道该怎么同这只还天真的小企鹅解释。南极的生存本就是生命面向大自然的挑战,一不留神就会陷入自身难保的境地,动物们无法顾及其他,只能拼尽全力让自己活下去。
在多年的研究中,阮星渊早已明白企鹅在群体中才能生存。但这并不意味着群体会保护他们。
尽管在寒冷的暴风雪来临时,企鹅们会簇拥在一起相互取暖共同度过 “天灾”,但当他们前进去往他处时,如果其中有企鹅掉队,或者有天敌来临,企鹅们也丝毫不会顾及那些 “企鹅群中的弱者”。
企鹅们只能自己跟上队伍,想尽办法生存下去,他们需要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否则就会被抛弃。
大自然残酷地将竞争的规则暗自投入在南极,在看不见尽头的生物链中,也在变幻莫测的气候中。
“丑、东、西。” 耳边冷冷地一声,屏幕上小企鹅仰头望向远去的贼鸥。
在企鹅幼崽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斗争的信息,阮星渊在工作室里急切地为他讲述贼鸥的特征,生怕小企鹅不知道贼鸥的凶狠就贸然冲上去。
“那些贼鸥飞行速度快,非常残忍,他们会咬碎企鹅的身体,不仅如此,他们对待自己的兄弟都不客气。哥哥会抢夺弟弟的食物,用喙攻击试图杀死他,还会想尽办法赶走他。贼鸥是没有任何慈悲心的生物,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厮杀。你才多大,即便是想同他们战斗,也得再等等啊。”
上空的贼鸥再次飞了下来,他们的眼神阴郁而残忍,身体同头部连成一根利箭向下俯冲而去,带着疯狂杀戮的气息。
这一次,贼鸥选择了一个熟悉的对象。
小企鹅的隔壁幼崽,胆小鬼。
这是小企鹅给他起的外号,但因为那只企鹅实在太孤僻了,小企鹅后来只同胆小鬼说过两次话。
胆小鬼缩在企鹅爸爸腿中间瑟瑟发抖。在他对面,贼鸥降落在陆缘冰上,一双黑如夜的利眼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考虑待会儿从哪里下手撕开这只可怜而肥美的企鹅。小企鹅吊在半空中,扶着企鹅爸爸的鳍,静静注视着他。
第21章 同贼鸥打架
在其他企鹅走动着开始远离这一块区域的时候,胆小鬼浑身僵硬不敢动弹。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洁白冰面上突兀地显露出不同的颜色,眼神向来不错的贼鸥们很难不注意到这里。
他的企鹅爸爸张开喙呼唤,给予这只正危险中的宝宝鼓励。
只是效果并不太好,屏幕里胆小鬼立在企鹅爸爸腿中间两鳍颤抖,他惶惶不安地抬头看爸爸,生怕自己被抓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面临生死危机,中间胖肚子上的毛在风中摇晃得厉害,腿也在抖动,他甚至不太敢直视对面的敌人。阮星渊敏感地意识到,这只企鹅幼崽很可能在这个冬季彻底消失在陆缘冰上。
除非陆缘冰之上有什么意外来临,给予这只企鹅存活的机会。
凶恶的贼鸥踩在冰上,一双利眼散发着冷光,紧紧盯着猎物。他停在冰面上很久,越来自己的猎物越觉得满意。
胆小而几乎丧失了战斗力的猎物,如果他的家长不在身边就更好了。贼鸥想着,终于转移视线看了眼企鹅爸爸。两方对峙着。突然间,他伸出喙猛地向着胆小鬼的方向戳了下。
没戳到实处,仅仅停在空中。可这也令胆小鬼吓得够呛。胆小鬼尖叫一声,脆弱惶恐,将内心完全暴露。
对面的企鹅毛炸开,一大一小两只企鹅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企鹅了。企鹅幼崽紧紧依偎在企鹅爸爸身边,可这却没有为他带来丝毫的力量。
见着猎物害怕,贼鸥更加兴奋了,他张开喙,热腾腾的白雾散在空气里,更为这里增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息。
雄性企鹅爸爸的阻挠终于令贼鸥不耐烦了。
尤其是在眼看着猎物就在嘴边,失去耐心的贼鸥仰起头冲着天空叫喊了两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之上云霄飘散出去。天空上的贼鸥扑腾着热闹起来。
不多时,从天上再飞下两只贼鸥,飞速掠过天际,翱翔在陆缘冰上空时从下看仿佛能够感受到风在他们周围流动。
贼鸥的两只翅膀在空中留下一片晦暗而巨大的阴影,冰面上的黑色影子跟着快速移动,如同一个莫大的雪球向着企鹅猎物袭来。令陆缘冰上的猎物企鹅心悸。
两只贼鸥也落地了,围在这两只企鹅周围,跳着脚发出刺耳的尖叫。
阮星渊心中打鼓,贼鸥仿佛在戏弄猎物一般,消磨敌手的意志。胆小鬼的心态肉眼可见地崩塌下去,他的企鹅爸爸声嘶力竭,身体矮下直面贼鸥,给予其他贼鸥威慑。
此刻他是企鹅幼崽唯一的希望,这只雄性企鹅爆发出来到陆缘冰后就未曾展现过的凶悍,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在企鹅爸爸的威慑下,贼鸥绕着两只企鹅转了几圈。
阮星渊透过屏幕看着这一切,他并不知道这两只企鹅能否度过困难,但他希望他们能。
“爸……” 小企鹅轻轻唤着,声音并不大,好似也没打算得到回应。
贼鸥们终于开始行动了。他们扑棱着翅膀俯冲过去,尖锐的喙刺向颤抖的企鹅幼崽,两旁的贼鸥见着同伴开始行动了,不甘示弱地跳起来加入到争食中。
企鹅爸爸当机立断用身体将企鹅幼崽压在身下,牢牢护住自己的孩子。
贼鸥冲过来时,他发出威慑的长鸣,仰起长喙同贼鸥战斗,可两只鳍却牢牢搭在地上,一刻也不肯松开。
贼鸥们的利爪在冰天雪地中折射出一道冷光,划破空气刺进企鹅爸爸的身体中。企鹅爸爸勇猛地转动身体,用鳍同三只贼鸥战斗,猩红的血液从企鹅爸爸的背部向下流淌,一直淌到胆小鬼的灰毛上。
胆小鬼凄厉地叫了几声,他无助地四处看看,发出叫声向其他企鹅求救。
可没有企鹅行动。
这些企鹅都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不得不守在自己孩子身边,防止贼鸥突然冲出来伤害他们的孩子。
同贼鸥战斗的成年企鹅喉咙里发出低吼,声音震颤着,不含任何恐惧。此刻他不再是温和的绅士,而是拿着剑的武者,他无畏无惧。
血液染红了冰面,在光的照耀下醒目而刺眼。小企鹅还被企鹅爸爸护在肚子前,他抬起手轻轻拍拍企鹅爸爸,低声说:“爸,没有企鹅生来就是谁的猎物。对吧?”
自然孕育了生命,可从物种出生开始,就注定有些个体与众不同。
小企鹅扬起头,“我想不明白,我们凭什么就得被他们吃。”
小企鹅蹬着腿,奋力推开企鹅爸爸的鳍,趾上使力,头也不回地朝着贼鸥而去。
企鹅爸爸在他身后慌张喊叫,工作室内,阮星渊也是如此,他焦虑而不安,摸着鼠标的手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