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特黑是出了名的武疯子,这拉人比试箭,一个月总有两遭,实不算什么。
十四阿哥,当年是德特黑的手下败将,德特黑还特意炫耀过两遭。
他子憨直。豁达爽朗,虽说十四阿哥是皇子阿哥,但是也没有像别人那样阿谀奉承。
当年,十四阿哥,不会是因他比试赢了德特黑才对他“另眼相待”地吧?
曹正疑惑着,便听到脚步声起,转过身来,却是李氏与初瑜走过来。
十六阿哥并不见,只有其贴身内侍赵丰带着两个小太监。提溜了大包小包,引着李氏婆媳出来。
曹带着几分不安,仔细打量了李氏。见她脸色苍白,心里不由一急,上前道:“母亲,可是觉得不舒坦?”
李氏走到二门外,见到儿子,诧异中带着几分欢喜。
听了曹的话,她摇了摇头,道:“儿别担心,我好好的。是十六福晋动了胎气。使太医来瞧了,耽搁了一阵子。十六阿哥顾着那头,说先不出来了,改天再找你说话。”
曹心里松了口气,问道:“十六福晋如何?之前并没有听十六阿哥提过这事儿。”
李氏道:“佛祖保佑,有惊无险,总算没出大事。”
曹点点头,道:“那就好,这回十六阿哥该欢喜了。真是大喜事。”
说到这里,他对侍立在一边的赵丰笑着说道:“一会儿见了十六爷,劳烦你转个好,就说我恭喜他又要当爹了,改日要吃他地酒。”
赵丰躬着身子,道:“奴婢记下了,保准回头一个字不拉的转告主子爷。”
说完这个,他指了指自己手中地半大绸子包:“曹爷,刚才奴婢已经同夫人和格格说过了。这里少不得再说一遭。这个是太后赏下的……”又指了指身后两个小太监手中的:“那包人参是万岁爷赏的。剩下的是我们娘娘与我们福晋主子早就预备下的。别的还好说,太后主子那边。少不得日后还要谢恩。”说到最后,却是低不可闻。他年岁不大,却是里地老人,自是晓得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只是因曹同十六阿哥感情亲厚,这些年待他又像是个人似地,他心里也对曹有几分亲近,才多了一句嘴。
曹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只是这东西多,他也拿不下,就道:“老赵,我地长随都在园子外,还得劳烦你使人送我一程。”
赵丰见他心里有数,稍稍安心,笑着说道:“瞧曹爷说地,奴婢就是奉命送夫人与格格出园子的。就算曹爷不说,奴婢还敢偷懒,送到一半就掉头么?”
说话间,一行人出了园子。
不远处,曹家地马车与长随都侯着。
郑虎与小满等人,同吴盛正说着话,将曹等人出来了,忙垂了手上前。
“是你送太太与出来的?”曹看了看吴盛,道:“回程我送太太她们,既是你难得出城一次,就放你一日假,就去园子那头瞧瞧你哥哥去。顺便问问园子拾掇的如何,今年的花木可好?过些日子天热了,说不得太太要过去避暑。”
吴盛与他哥哥吴茂都是京城府里的家生子,早年在曹身边当差。后来,曹不放心江宁那头,就将吴盛派到南边去,吴茂则是留在曹身边做了二总管,居于曹方之下到了京城这头,府里有老管家曹忠,曹方只料理曹这边的买卖与生意,吴茂则是被派到海淀园子做管家。
曹家在海淀这边的园子与淳郡王府的园子挨着,离畅春园不远,所以曹才这样吩咐。
吴盛抄手应了,叫人将马车扶好,看着丫鬟婆子们扶持着李氏婆媳上了马车,才笑着对曹道:“既是大爷吩咐,那小的今儿就偷闲了。爷放心,那边地花草道路,小的定当仔细看过。要是太太过去,那青石板的路可是不能要了,要换了卵石的才妥当。”
“嗯,你同你哥哥商量着看吧,只是别拖,这天眼看热了,定下了就早点支银子动工。”曹点点头说道。
李氏的马车与初瑜的马车都有定制,除了这两辆马车外,还有随行丫鬟婆子的几辆青呢子马车。
曹带着长随护卫,骑马护着马车回城。
这一路上,遇到两三拨出城避暑的人家,多是认识的,彼此停车让路之际,曹少不得还得下马寒暄一遭。
加上怕李氏身子不适,马车也是一路慢行。
等曹等人进了城,回到府里,已经是酉初(下午五点)。
曹寅已经从衙门回来,正等得着急,连番打发人到大门外探看。
得了信,他忙从书房出来,到了二门外,亲自扶了李氏下车。他搀着妻子地胳膊,上下打量了李氏,瞧着头发丝也没有少的模样,他才算是放下心来。
在儿子媳妇面前,又有丫鬟婆子们看着,李氏被臊了个大红脸。
“老爷,妾身自己走!”李氏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小声对丈夫说道。
曹寅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忙撂下手臂,到底有些不放心,“咳”了一声,对身边跟着李氏出门子的两个丫鬟吩咐道:“扶着太太,仔细路滑!”
曹与初瑜在一旁,见了老两口相处的情形,却是心思各异。
曹是头一次见曹寅的窘样,心里暗笑。
自己这个老爹,如今却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同之前那个喜欢沉个脸皱眉训人的样子孑然不同。
初瑜则是心里心里疑惑不解,她是跟在李氏身边的,这半日功夫地各种变故,她都看在眼中。
太后之前地撂脸子与过后的失态,皇上在太后时地森严与在王嫔处的慈爱,王嫔娘娘无意中露出的诧异与后来的面不改色……
若是一个人变脸,还能说是巧合与意外,这意外都是如此,还能是单单的意外么?
她开口问王嫔那一句,太后是不是将李氏错认的话,王嫔却是将话岔开了去,只做未听到这一句。
换作是其他人,许是会只当意外。
初瑜却是晓得婆母的身份有些秘辛的,是宗室女的身份。
如今,太后里的这一出,更似验证了这个说辞一般。
最后皇上进门,太后问的那句是什么意思,初瑜只听懂“女儿”一个词儿,其他的都是不懂。但是她留了个心眼,将那句话的大致发音记了下来。
先是同丈夫说知,还是先弄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初瑜心里犹豫着……巴胡土克图处的司法员人选争论不休,半个时辰也没拿出章程来。
这差事说难不难,不过是传话罢了,事成了就要多个军功;说容易却也不容易,到时候少不得还要陪着大喇嘛去策妄阿喇布坦处劝降,万一对方匪彪悍,那脑袋就保不住。
十四阿哥听得不耐烦,摆了摆手道:“别再议了,既是几位大人拿不定主意,那爷举贤不避亲,就车驾司郎中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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