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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柳3
麒麟吐珠香炉里焚着内造的上好苏合,屋外大雪纷飞,撕绵扯絮一般的落下来,屋内却如南国春日一般满是融融的暖意。
瑶姬坐在案几后,正手抄一本《女论语》。她字迹写得併不娟秀,只能说是工整,一页抄完,放下紫毫,忍不住揉了揉手腕。
要模仿原身的笔迹实在太难了,虽说有这具身体的本能在,到底还是会无意间流露出她本来的字迹。好在原身很少写字,最了解她的姐姐也过世了,想来也无人看出不妥。
见她放下笔,珠儿忙上来添了一盏茶:”娘娘,歇一会子罢。”
虽说被皇帝下令禁足,可珠镜殿的危机其实已经解除,这番惩罚不过是安抚太后。所以之前还门庭冷落的珠镜殿又热闹起来,不用瑶姬吩咐,惜薪司就送来了上好的银霜炭,这茶也是新贡的银山雪芽,满宫里也就皇帝併两宫有福享用。
珠儿的脸上—扫焦虑,见瑶姬已抄了厚厚一沓,忍不住道:“娘娘,万岁爷没有罚娘娘抄这《女四书》,娘娘为何…,,”
“我惹了老娘娘生气,怎么说也得做做样子,抄书而已,左右无事。”
她随口回答,见珠儿还是有些疑惑,不由暗嘆。看来原身以前真的是太跋扈了,不止是她,伺候她的人也不知何为韬光养晦。好在她的盛宠确实也当得这份跋扈,惹怒了皇帝的亲娘还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次能够顺利度过危机,最大的助力其实是那位柳公公。若他不传话,瑶姬那一番陈情根本就传不到皇帝的耳朵里,自然也就没有了之后的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柳沉舟…,,
想到这个名字,瑶姬一时沉吟起来。
这个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和原身,包括已故的贵妃都没什么来往。他是如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二十四衙门中的第一人。
自崇德以后,皇帝除朝参讲读之外并不轻易召见阁臣,平素若有咨议,多半是传于司礼监掌印或秉笔,再由他们至内阁传达,而内阁若有事,也是??这般上达天听。
所以朝野之中,对司礼监掌印太监有—个称呼——内相。
这帮权宦掌握着批红之权,扼守着皇帝与朝臣连接的咽喉,更不用说柳沉舟的身上还兼着提督东厂之职。可以说,他既是皇帝的眼睛,又是皇帝的嘴巴,在很多时候,甚至就代表皇帝本人。
如此的权势滔天,柳沉舟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而已。他自皇帝登基起伴驾至今,十年的时间,不知看过多少宠冠一时的妃子从云端跌落尘泥。原身在后宫飞扬跋扈,甚至太后都敢衝撞,但连这个眼睛长到天上的少女都知道,柳沉舟,是那个绝对不能惹的人。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援手,在瑶姬弄明白柳沉舟的身份后,第一反应不是因为抱上大腿欣喜若狂,而是深深的疑惑和忧虑。
她敢肯定,柳沉舟看穿了她的小九九,如此境况,他却还是传了话,意欲何为?
想到此处,瑶姬嘆了口气。心烦意乱间也抄不下书,索性将笔一掷:”王七的事处置得怎么样了?”
宝儿侍立—旁,一直没说话,此时才道:“打发他去直殿监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没赏他几板子是娘娘仁慈。他临走前还抱着我哭呢,说是不知哪里伺候得不好,打量娘娘不知道他做的那些腌臜事。”
这王七原本是珠镜殿的宦官总管,原身出事后墙倒众人推,他也四处钻营,想趁着原身的处罚还没下来去别的地方当差。
瑶姬见宝儿满脸忿忿,倒没多生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转过话头:”王七走了,咱们这里还缺个总管。我如今正在禁足,不好生事,依我看,你们便先暗中寻摸着,有哪些合适的人选报予我,我再跟万岁爷说去。”
两个大宫女自然点头称是,瑶姬心里想着,这次要找个稳重本分的人,不求多机灵,关键时候别掉炼子就行了。
她却没想到,过了没几天,司礼监就把新的总管给她送过来了。
站在廊下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团团脸生得十分讨喜,他跪下朝瑶姬道了个万福:“奴婢徐恩,请娘娘金安。”
瑶姬有些发楞,这也……太小了吧。
太监们都是十来岁就入宫的,这般年纪在宫里不少见,只是年轻的小太监多半做的都是粗使活计,十五岁的总管,司礼监莫不是在坑她?
她想到柳沉舟莫名其妙的援手,心中发沉。但人已经送来了,也不能直接回绝,瑶姬便示意徐恩起来:“好好当差,我不会亏待你的。”
顺口的一句话,倒没料到徐恩这总管做得有模有样。
珠镜殿的宦官不少,年资比徐恩长的一大把,瑶姬本还以为他弹压不住,谁知不出五天,他就把一众人料理得服服帖帖了。
“奴婢冷眼看着,他倒是个妥当人,”宝儿道,“虽然年纪小,做事却稳当,娘娘不如再看看他。”
这么看来,是她想多了?
也是,司礼监素有第一署之称,总管着所有宦官事务,更别说还要
', '>')('参朝理政,柳沉舟这样的大忙人,哪有功夫理会一个小小的宦官总管该怎么指派。
她自觉自己有了点被害妄想,想明白之后,转眼就将此事抛在脑后。《女四书》已经抄完了,禁足的日子眼看着过了大半,就在瑶姬开始想着把小皇子接回来之后该怎么养包子时,清思殿忽然传召。
其时已是戊初,宫中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下钥,夜色掩映下,两盏白纱灯笼挑在前边,瑶姬坐在肩舆上,那舆车随着抬轿的太监一晃一晃的,烛火在石板上投下栲栳大似的光晕,不知怎么的,她忍不住心里发毛。
她正在禁足,皇帝有什么事要召她?徐恩引着人进来时挥退左右,如此神神秘秘的,总不是皇帝要一杯鸩酒毒死她吧。
这般胡思乱想着,肩舆在清思殿外的角门停了下来。两个老嬷嬷守在殿外,见瑶姬下了肩舆也不发一言,领着她往殿内走。
一路穿过重重珠帘,地上铺着厚厚的织锦地毯,人行其上只是寂然无声。瑶姬忍不住努了努鼻子,她闻到了空气里浮动着的奇异甜香。
“到了,”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引路的老嬷嬷终于开了口,她朝瑶姬福了一礼,“娘娘,屋里请。”
皇帝……在里面?瑶姬总觉得不对,定了定神,她推开了门。
门扇扭动间并未发出吱呀声响,屋内,坐在紫檀木漆金敞椅上的人还是放下了茶盏。
他的手指生得修长洁白,几乎与那白玉瓷盏融为一色。彷佛冰雪铸就的面容裹在一袭大红蟒纹的缂丝锦袍里,红与白的鲜妍对比,竟有一种动人心魄之感。
启了启唇,瑶姬刚准备说话——
“啊~”屋内,忽然传来了女子娇媚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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