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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冠楚楚39
”你来迟了。”
深夜的东阳公园寂静无声,自从这里发生过碎尸案后,公园原本就冷清了许多,更别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茂密的树荫在月光下投射出片片阴影,—个男人就站在那阴翳里,辨不出面容。
他身材高大,并不比修长挺拔的楚临淮要矮,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瑶姬依旧能从有些熟悉的声音里判定他的身份——张泰征。
果真是他。
她按捺着衝出去将张泰征制服的衝动,冷静地听着他和楚临淮的对话。公园里大丛大从的灌木很好地将她的身形遮掩住了,她透过枝叶的缝隙全神贯注凝视,只见楚临淮笑了一声,语气—如既往的淡然低柔:
”泰征,去自首吧。”
“认错态度良好,还能判个死缓。”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张泰征的怒火,他的声音猛然拔高:“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计划?!”
“如果不是你,警方怎么可能找到邓乐乐的房子?那群蠢货一直都没有发现那里,现在都被你毁了,—切都被你毁了!”
“哦?”楚临淮依旧是那样含笑的语气,”那隻是一位小偷先生偶然的杰作,与我无关。”
”少装蒜!”张泰征恶狠狠地瞪着他,“楚临淮,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你忘了我们一起在福利院长大?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
喘了一口气,他寒声道:”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我太了解你了,你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所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满足,我都可以和你做这个交易。现在警方还没有怀疑我,你跟我合作,我们可以顺利地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我……想得到什么?”
楚临淮停了停,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反问,反而带着疑惑和迷茫。
他想得到什么?他不是想得到,只是要帮—个人实现愿望。
从来不会,就像张泰征说的那样,他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但是现在,这份意义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他只是想要她高兴,至于她知不知道,明不明白,似乎一点也不要紧。
”我想要的,你没有,我也没有。”他彷佛嘆息一般的说,那大概是,能让心臟跳动起来的温暖和力量。
“泰征,你逃不掉的,去自首吧。”
“即使没有我,你也逃不掉。因为,你没有办法停下来。”
从在福利院看到邓乐乐的那一刻开始,从得知邓乐乐遗弃亲儿的那一刻开始,强抑着的扭曲被彻底点燃,终于酿出了最苦的罪恶花朵。
“小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被母亲抛弃的。”
和早就对父母记忆模糊的楚临淮不同,张泰征被抛弃的时候已经有七岁了。他有足够的记忆力,和更为强烈的悲伤愤恨。
那份愤恨随着他在福利院的成长愈发浓郁,因为身患癫痫,他和楚临淮总是被同伴欺负的那两个人。
属于孩童的残忍是最为直白的,同为弃儿,他们不会咒骂彼此是”没有爹妈的孩子”,取而代之的是”怪物”、 “病秧子”、 “有病才没有人要“。
为什么我会是怪物,因为这样妈妈才会不要我吗,张泰征不明白,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在那些日復一日的折磨和自我唾弃里,他越陷越深。越混乱,就越想给自己找到—个理由。
一个被遗弃的理由,一个错误并不在他的理由。
不是因为我,不是我做的不好妈妈才会抛弃我。我什么都没有错,虽然我确实是个怪物,但那些女人,都是有罪的。
“……她们都该死。”
沉默良久,张泰征语气飘渺地说:“你知道吗,到死之前,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像他的妈妈,那个女人,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病了,病得很重,马上就要死了。”张泰征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似惆怅又似茫然的神情,“我想过要杀她,但是现在,她已经快要死了… …”
“你说我没办法停下来,但我已经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了。”
夜风呜呜的吹过,夏日的夜晚并不冷,但在这风掠过树梢时,竟有一种难言的萧瑟。
“临淮,”张泰征低缓地说,“我会收手的,帮帮我吧。”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把案子掩过去,你如果想抓我,在我杀那个理货员之前就把事情捅给警察了。”
瑶姬一直悄无声息地藏在灌木丛后,听到这里时,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惊愕。在第三具弃尸被发现之前,楚临淮就已经知道张泰征是凶手了?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弃尸现场,在警方,在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之前。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让她脑子里混乱不已。如果张泰征没有说谎,那么楚临淮就是放任了超市理货员王某被杀的帮凶。
“我为什么要帮你?”楚临淮淡淡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包
', '>')('庇你。”
“所以……你这是拒绝?”
似乎没有听出张泰征话音里的寒意,他唇畔含着笑,毫不犹豫回答:“没错。”
“好啊,好……”张泰征冷笑了起来,“楚临淮,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难道你以为今天来了,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他把手伸进怀中,竟然拿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楚临淮:“我已经杀了五个人,再多你一个也无所谓。”
“你不会杀我的,”楚临淮笑了笑,“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泰征一怔,只见他抬起手指了指腕间的錶盘:“看看现在是几点?”
咔擦,无声的转动里,时针正好指向了十二这个数字。
“7月8日,这是你母亲抛弃你的那一天。”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迟到,又为什么要跟你废这么多话。他含笑的眼眸里,似乎就藏着这样的讥诮和冷嘲。
“你不会停下来的,泰征。因为你还要杀一个人,不是警方推测的7月12日,而是今天。7月8日,她是你的最后一个目标。”
顿了顿,楚临淮含笑开口:“你的母亲。”
母亲……
这两个字如同一个魔咒,张泰征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胡说!”
他握着枪的手剧烈颤抖:“你胡说!胡说!胡说!那个女人,贱人、婊子……”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思维似乎也越来越混乱。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躺在病床上。她老了,也快要死了。抛弃他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年轻美丽、冷酷无情。她看不见他的眼泪,也听不见她的哭喊,所以她现在是遭报应了吧。
未婚生下患有癫痫的儿子,又将其抛弃,再婚之后,她的那些儿女到了现在,也没谁来看她。
他是畅快的,甚至想放声大笑。如果,站在病房外,他冷冷地想,如果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会原谅她吗?
唇边绽放出冰冷的笑,不,不会。
因为只有杀掉你,我才能获得解脱啊,妈妈。
“楚,临,淮!”
饱含着恨意的话语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间迸出来,张泰征抬起了枪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自己很高尚,比我正常?”
“不,你就是个怪物,跟我一样的怪物!”他疯狂地大笑起来,“你比我更残忍,比我更可怕,那些人是怎么骂你的,还记得吗?”
“没人要的小疯子,连颜色都分辨不出来的怪物!你是个怪物,你天生就有病!”
呜呜呜……清冷的风吹过,楚临淮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彷佛一尊凝定的石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泰征疯狂地笑着,握着枪,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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