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妃嫁到1
夏五月的日头最是酷烈,不过辰初,天际便已挂上了明晃晃的大太阳。屋子里摆的都是冰盆,因着人来人往,汗水还是顺着抿好的鬓角往下淌。瑶姬抬手製止了丫鬟还要再给她敷—层粉的手:“大热的天,妆还是淡些罢。”
“可是,…丫鬟有k迟疑,”到底是大婚,太子妃…..”
”就依太子妃的,”还是方夫人发了话,“手脚都麻利着些,万不可误了吉时。”
瑶姬的头上顶着沉重的凤冠,闻言方暗自鬆了口气。上完妆,两个喜娘扶着她站起来,叉一层一层给她穿上大婚的揄翟。
青色云锦上饰以九行青底五彩摇翟纹,金丝刺绣的霞帔上垂下道道流苏,是极长的凤尾图案。这是天底下手艺最顶尖的绣娘花了九九八十一天方织就的流光溢彩,凤冠下是少女一张尖削的芙蓉面,眉心贴着花钿,乌黑如同点漆的双眸彷佛两丸黑水银,在这华服之下,竟不曾有丝毫逊色。
“好了,”方夫人轻抚着胸口,眼中的光芒不知是喜是悲,”扶太子妃出门。
此时大婚的仪仗已是塞满了太傅府门口的整条街,赤凤旗、黑凤旗,捧着拂尘香盒的宫女太监…..女官高亢的声音遥遥唱起:”升——舆——”
瑶姬被兄长背着送进了彩舆,舆架抬起的那一刻,出乎意料,她心头一片平静。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占据了原身的身体,虽然一睁眼面临的就是坏到不能再坏的局面,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不就是成亲,不就是做太子妃,不就是那个太子…,,想到京城里的种种传闻,还有父兄的训诫和母亲的嘱咐,那平静到底还是有了几分扰动。
唯—该庆幸的,大概就是她投胎转世过来没多久,没有原身的记忆,对太傅府的那一家子感情还不深。但即便如此,瑶姬也做不到像原身那样一死了之,以此来逃避嫁进东宫的命运。
她从来都是无畏的,不管面对的是什么,都不会轻易放弃。
彩舆外隐隐传来百姓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嘿,方太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愿意把女儿嫁进东宫,好好的小娘子,可不是糟蹋了。”
“你小点声,这天家事哪是咱们能议论的,东宫就是再不好,那也照旧是千岁殿下。”
心头掠过一丝阴霾,虽然告诫自己放宽心,可瑶姬还是忍不住思索了起来,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她要怎么面对那个丈夫?最重要的是,洞房能成吗….,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彩舆已走过了朱雀大街,踏上了通往那座巍巍宫城的金水桥。到了这里,四周便骤然安静下来,只有庄严肃穆的喜乐依旧在继续,护军们整齐划一的步子踩在地面上,砰砰砰的沉闷声响如同鼓点。
“到了那里,这辈子恐怕是出不来了。”大婚的前一晚,方夫人坚持要去女儿房里与她一道睡。
自从小姐投河被人救下来后,整个太傅府的氛围便愈发凝重。喜棚照旧在搭,打好的家具源源不断送进府,等着送嫁妆的那天摆进东宫里。可方夫人的脸上一丝笑也没有,她本是个温和宽恤的女主人,瑶姬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的性子应该很和善。
就是这个温婉的女人,那天疯了一样扑到她面前,抓着她声嘶力竭:“你怎么敢去死!你怎么敢去死!你这是要带着全家人替你陪葬啊!”吼过之后,她叉抱着女儿嚎啕大哭,“瑶娘,瑶娘….,我苦命的女儿,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这大概是一个母亲在此时此刻能做的最后一分挣扎了,她没有办法反抗至高无上的皇权,即便怨憎着丈夫的决定,却也不可能用全家人的性命来保住女儿的人生。
以受了伤脑子不清醒为藉口,好不容易从丫鬟口里弄清楚了全部事情,瑶姬也只能像方夫人一样认命。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除非她真能狠下心置方家全族几百口人于不顾,她只能选择嫁人。
“一定要熬下去,熬出头,”那天晚上,方夫人一遍叉—遍地告诉她,”熬出了头,你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虽然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可若是熬不下去,等待着瑶姬的恐怕就是死。她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被人扶着走下彩舆时,似乎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悲壮的意味。
因为盖着盖头,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一根红绸子被人塞进手里,绸子的另一端由人牵着。那就是太子吧,心里涌起的不知是忧虑还是好奇,她在女官的提醒下走过一道又一道门槛,总算被送进新房,坐在了床上。
“殿下。”有人在一旁小声提醒。
“唔……”含糊的应答响了起来,瑶姬想这应该就是太子的声音?不是她预先想过的那样,清清朗朗的彷佛润玉一般,有一种脆薄的浅淡。
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她看到男人指尖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盖头掀开,视野渐渐清晰,一张俊美如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没来由的,瑶姬想起了谢安石之语:“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她张了张口,下意识想出声,屋子里的女眷猛地哄
', '>')('笑起来:“看看太子,看新娘子看呆了呢。”
“太子,新娘子好不好看?”
“以后就有好看的姐姐陪你玩了。”
“真的吗?”男人的眼中像是被点亮了,他笑了起来,眉眼微微弯起。本该是温润清朗的笑,却在那其中透着属于孩童的稚气与天真——并不是不好看,但是,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跟我玩好不好?”他抓住了少女的手,“我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都送给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