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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34
第二天如意就听说芸姨娘被送到了京畿一家尼姑庵,庵里被送过去修行的都是大户人家女眷,要么是失宠,要么是丧子,还有不少像芸姨娘一样疯了的人。
他们这些伺候过芸姨娘的人没过多久回到了京城,只是重新分配的活计都不算好。如意很满足,她是芸姨娘的贴身丫鬟,没被赶出去就已经是老爷太太仁慈了。
至于芸姨娘究竟做过什么事,她是在很久之后才零零散散听说了一些传言。
据说芸姨娘曾经是宫女,就在东宫伺候太子。后来太子出事,当时在上林苑的太子妃纵火自焚,她趁乱逃了出来被老爷收留。
因为这番经历,所以她知道不少宫中害人的法子。被送到别庄之前她给了大姑娘一块玉佩,大姑娘感念她曾经的教养之恩把玉佩戴在身上,没想到那就是她的阴毒手段。
“听说那玉可以吸人精气,是邪物!”
“什么吸人精气,那是芸姨娘为了蛊惑老爷弄的东西,就跟扎小人儿一样。”
林林总总的传闻数不胜数,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说瑶姬在知道玉佩有蹊跷后,差点没被曹墨当做易碎品给供起来。
太医请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所有太医都说她身体完全没问题后曹墨才罢休。她成天就歪在床上,腕子上戴着何夫人求的佛珠,床头悬挂着据说是某高僧开过光的平安符,一旦想出去逛逛,满院子的下人恨不能跪下来求她。
瑶姬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不得不跟曹墨抗议:“我已经全好了!况且当初李太医不也说了,那邪玉虽然对人有害,因发现得早,还没酿出恶果,你再这样拘着我,当心我收拾包袱回娘家。”
某人施施然:“无妨,我跟你一道回去。”
瑶姬:“……”
片刻之后,她气鼓鼓地坐回床上,想捶曹墨一下,又有点下不去手。大手伸过来,嘆息着在她头上摸了摸:“好了好了,不气,明天咱们出去游湖如何?就知道你在家里一天也待不住。”
少女这才微微展颜,却也还是瞪了曹墨一眼。男人垂眸看着她,有那么一刻,他可能就会失去这个小女人了,现在想来心臟依旧被揪扯得疼痛。
“…瑶瑶,你怪我吗?”
若不是他的疏忽,芸娘就不会有机会对她下手,甚而至之,若不是他念着以前的情分把芸娘留在身边,之后的事情根本也不会发生。
在他的心里,芸娘虽然寡言,但一直是个和善的女人。他万万没有想到,十年的时光中她竟然异变成瞭如此模样。
草原上的鞑子信仰长生天,他们的萨满会供奉一种邪玉。说得神秘,其实这邪玉就是在玉籽中灌註一种特殊的药物,若是长时间佩戴,人便会中毒而亡。
后来这邪物传到宫中,便有一些后妃用来争宠。曹墨没想到芸娘竟然有一块,想来是她出逃时带出来的。更丧心病狂的是,她竟然把邪玉送给了幼菡,要藉着幼菡的手暗害瑶姬。
幼菡还是个孩童,假若邪玉一直没有被发现,首当其衝受害的是瑶姬腹中胎儿,其次就是幼菡。可幼菡…是她的亲生女儿。
“…幼菡的生父是戾太子,”见少女摇了摇头,曹墨有些艰涩地道,“她是戾太子的遗腹子,当年戾太子自戕,太子妃自焚,临死前,太子妃命人把有孕在身的芸娘送出去,想保下太子最后一点骨血。原本他们打算投奔太子妃娘家,没想到林家也出了事,后来兜兜转转,芸娘带着孩子一个人找到了我,那时候…我…”
那时候的曹墨,不,卫悯,已经顶替了另一个人的身份。
祖籍甘州的曹寿确有其人,他是卫悯的亲兵,在保护卫悯逃亡的途中不幸病逝。卫悯将他的骨灰送回家乡,五年没有回乡,曹寿的亲人早已全部去世,卫悯便以曹寿的身份留在了甘州。
其后西北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卫悯跟着同乡离开甘州,到来漕河边上,之后便是外界都已知晓的事情了。
“我将名字改为曹墨,是因我年幼时乳名唤作墨哥儿。”
这一个”墨”字,大概便是曹墨对过去最后的纪念。他没有想过做回卫悯,即便是在三年前卫家平了反,这个念头也没有丝毫改变。
不留恋,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一直以来对幼菡的冷淡,约莫是一种迁怒罢。她是戾太子的女儿,若没有戾太子为引,卫家也不会有那样一场天大的祸事。
可这么多年芸娘一直不肯认幼菡,曹墨始终不明白。一开始她的理由是自己无夫,若是认了幼菡对孩子名声不好,不如让她做曹墨的女儿。后来她成了曹墨的姨娘,却也还是对幼菡冷淡依旧。
现在想来,她或许对幼菡也是怨怪的,联想到她做的那些阴毒之事,曹墨嘆了口气:“幼菡虽是她女儿,对此毫不知情……”
“我知道,”瑶姬笑着打断他,“难道你以为我会迁怒于幼菡?”她挤了挤眼,“我可不像某人这般糊涂。”
曹墨被她说中错处,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 '>')(',又听她道:“这次我和幼菡能逃过一劫,还要多谢苏将军,若不是他认出那玉有问题,哼,某人还不知要几时才发现得了。”
这下捅了马蜂窝,被指责的某人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苏将军……这么说,瑶瑶很感激他?”
他话语中酸溜溜的意味实在太明显,瑶姬哪听不出来?不由好笑,心道这人吃飞醋都吃到人家苏将军头上去了,真是莫名其妙,口中却道:“那是自然,若不是苏家在守孝,我还得上门去感谢一番才是。 ”
知道她是故意的,奈何曹墨还是咬牙切齿,这小东西毫无所觉,哪知苏准早就对她动了心思?还好自己早已抱得美人归。
庆幸之余,曹墨不免愈发在意。偏他又不想表现出来,犹豫了半晌方才咳了咳:“瑶瑶,你……会不会嫌我不如别人。”
他年长她十岁有余,门第不显,权势不彰,若与苏准相比,外人看来真真是一无是处。
少女依偎在他怀里,闻言微微仰起小脸:“当然不会,”她笑瞇瞇的,附在他耳边轻声吐出一句话,“……因为二郎很厉害。”
头一次被娘子主动调戏的曹老爷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少女已经游鱼一般从他怀里滑了出去。“站住,”他咬牙切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小东西,欠肏!”
只是瑶姬已经几步走到了门边,掀起门帘之前给他留下慢悠悠的一句话:“曹老爷,别忘了你在吃素~”
曹墨正欲拔腿去追,闻言只能憋屈地站在了原地。可以想见,这种憋屈的日子他还得再过上几个月,不过……谁教他乐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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