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诺心情沉重地走出了赤王神殿,神色恍惚,灼目的烈日从天空落下,浑身的寒意却未褪去,艾尔海森并没有记忆,可他有…“喂,赛诺!”镇灵蹲在宫殿门口的石柱阴影下,冲着他招手,“过来过来。”金发少年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看得赛诺的心情好了些,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点无可奈何的角度。他走到空面前,“怎么了?见戴因斯雷布还顺利吗?”少年的表情微妙的停留在一种不好不坏的尴尬地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祭司大人先听哪一个?”赛诺挑了一下眉,“坏消息吧。”“呃……要不,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空也没等他拒绝,直接开口快速道,“好消息就是恢复记忆的方法已经找到了。”“嗯。”“坏消息是……”空吸了一口气。理论当然地,事情似乎总是只会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一路狂奔。赛诺也意识到些微的不妙。“我得先上了他们。”说完,空尴尬的笑了笑。“上了他们……”大祭司大人前两秒也没反应过来,随即他忍不住涨红了脸,“什么——!?咳咳咳……”他被自己的呼吸呛到喉咙管,大脑一片空白,虽然这种荒诞的剧情似乎完全没有道理,可他们也是做完后才……“赛诺你没听清楚吗?”眼前的金发少年乖巧地双手交叉,叠在跪着的膝盖上,“……我说,如果要其他人也恢复记忆,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跟他们上床。”“就像是跟赛诺你这样……”空还要继续解释。赛诺已经听不下去了,“停。”他抬手制止了空接下去的话,牙关紧咬,“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知道啊。”空也郁闷,“我又不是瞎编的,戴因斯雷布就是那么说的,说我是钥匙,上个床就能恢复记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赛诺还是满脸的怀疑。没救了。“就知道你不信,戴因。”空扭过头朝后面嚷了一嗓子,“过来跟他解释。”披斗篷的戴因斯雷布从石柱后走了出来。赛诺:?这家伙原来在啊……赛诺主动站起身,之前在须弥的时候,他与戴因斯雷布完全是平行的,这个男人似乎也不想参与进来,说是朋友都勉强。不过他身上的那种气质,与艾尔海森倒是有一两分相似,所以莫名其妙的,他觉得对方是可以信任的人。金发男人用他那张成熟英俊的脸,自信且淡然地把空的话原模原样地复述一遍。赛诺听完,陷入了沉思。差距啊。空翻了个白眼。怎么他说实话就没人信呢?“不能直接说实话吗?”赛诺苦笑道。“可以。”空插嘴道,镇灵大人非常没有形象地蹲在地上,“卡维版的花神不好说,但赤王大概会把你吊起来。”这年代,谁还不是个魔神了。魔神都不曾预见的未来,为何能被你看到?说得更直白一点,赤王不会相信他的时代会结束,这是身为王的自负。“大慈树王呢?”“须弥在这个区域是不存在的。”戴因摇头,“往须弥的区域走永远走不到须弥,只能猜测,因为黄金梦乡是以赤王的记忆作为蓝本,而赤王本人从未去过须弥。”“……所以,求助大慈树王也不可能了。”赛诺喃喃自语,“艾尔海森我了解他,还是要……”“我个人劝告你,不要直接告诉赤王。”戴因斯雷布语气平淡地道,“上个轮回就是这么毁了的。”“啥?”空一脸迷惑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的?”“看到的。”戴因斯雷布没看他,“上个轮回有个蠢蛋,直接跑到赤王面前嚷嚷说这一切都是假的,结果,他就被赤王干掉了。”“呃……”空迟疑了两秒,犹犹豫豫地道,“那啥,你说的蠢蛋不会是我吧?”“啪啪——”戴因斯雷布抬起手鼓掌两下,不多不少,平静地嘲讽道,“很有自知之明啊。”“啊啊!戴因斯雷布我要杀了你!!”戴因斯雷布灵活地躲过镇灵大人的冲撞。眼见着两个人真的要在赤王神殿门口打起来,赛诺扶额,手中雷电之力缠绕,直接把空拉了回来,抱住怀里张牙舞爪的少年的腰,看向戴因斯雷布,“你总是刺激他做什么?”戴因斯雷布“呵”了一声,“好玩。”“你才好玩!你才好玩!”空生气地挣扎,咬牙切齿地挥舞着拳头,“松开我要揍他!赛诺你帮我打他!”“……”大祭司太难了。“他居然说我蠢……”空眼眶微酸,脆弱的镇灵反手抱住赛诺的脖子开始撒娇,“赛诺……”“他乱说的。”赛诺摸了摸他的脑袋,轻柔地道,“空那不是蠢,是勇敢。”“敢于直面赤王多厉害啊,我都不敢的。”赛诺很会夸人,和某个连安慰都不会安慰的王国剑士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有人安慰的空得寸进尺的开始掉花瓣。作为镇灵,眼泪是花花很正常吧?而最好掉花花的状态是球体。赛诺也不在意,轻松地抱起呜呜掉花花的镇灵球,自己则看向戴因,“戴因斯雷布,我们还剩多少时间?”戴因收回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一个月。”“一个月?”赛诺嘴角微抽。“一月后的庆典上,花神会死,死亡之后再度开启轮回。”戴因斯雷布语气平淡,“这里的时间是隐性加速的,你们无法察觉,也就意味着你们实际拥有的时间更少,同时,受限于这里被深渊侵蚀,外部的人也无法给予你们其他帮助。”“哪怕是神明也是如此。”“这里是赤王永恒的乐土。”“不要试图激怒他,这是我的忠告。”戴因这一口气还说得挺多的。赛诺“嗯”了一声,“我明白了。”“赤王派我去花神的国度,通知庆典的开始时间。”他微微一顿,接着道,“空也要跟我一起去。”未尽的话中之意,也很明显,这是个机会。“你打算怎么做?”“唔……”赛诺低下头,怀里的光球已经不掉花花了。他熟练地把球捧起,“空想怎么做,都可以。”“…什么都可以……”空有点小心动。“嗯。”……追溯运河的流向,乘坐动力方舟逆流而上千里,方舟的驱动能源来自棱镜,借助太阳作为动力源,在沙漠中可以尽情地航行。连绵的树木花丛盛开,拥簇着一座又一座精美的神殿,为歌颂伟大的赤王与花神,人们在石板,壁画,以及棱形石柱上刻下一个又一个传奇的故事。追随花神的人们建造的村落就依靠着水源而生,每隔百里就是一段水源中枢,当地的人类为镇灵修建神殿,中枢的中央由镇灵看管,它们负责维系水源源不断地流向沙漠,孕育万千的河流永不枯涸。半天的行驶后,则会抵达镇灵们修建的剧场之王国,阿伊·哈努姆,也就是后世记载中的月女城。它是那样的宏伟,比起赤王的城池也不差半分。方舟随河流引渡而来,赤王的旗帜扬起风帆,负责放行的镇灵吹起号角。河流中心的城门大开,迎接着赤王的方舟。花神常住于此。月女城虽然是镇灵的城市,也生活着大量的人类,花神是一位仁慈的神,欢迎着所有的人类与动物。至少,看上去人类与镇灵是和谐共处地生活在月女城内。镇灵都是高傲的,这种高傲在对花神的爱意面前又化为了谦卑。追求美的长生种与追求美的神灵签订了牢不可破的永恒协议,将作为奴仆世世代代供奉花神,花神却说,我不需要你们的供奉,我将我的追随者视为我的子民。但镇灵依旧将自身视为花神的奴仆,并为此而骄傲。最初,花神的身边只有镇灵。后来,脆弱的人类也向花神寻求庇护,无一例外,花神承认了他们的存在。可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又太过脆弱,镇灵们难免不喜与人类交流。至于花神……他那是想,又不敢。人类的生命就有如鲜花般脆弱,如黎明般短暂,长夜的月色只能高悬着,注视着人类的动向。练习舞曲的少女伴随鼓乐旋转,红色的纱幔在空中形成如花一般明媚的艳丽色彩,看呆了送货的少年。少年红着麦色的脸,漆黑的眼眸满是温柔地注视少女的舞姿。少女抬起眸,不经意地与他对视。啧啧……侧躺在花海中的金发男子看着水面中的景色,不由得嘴角上扬,泄露出一丝轻笑,这如玫瑰般美好的爱情,比赤念果更为甜蜜。他的容貌俊美得比最娇艳的花朵还要夺目,灼人心魄,双耳戴着一对和他的瞳孔一样的红宝石,左耳别着一枚蓝色羽毛笔。此时,他正抽下笔,开始在纸上写下他的新作——《爱之女》说起这位花神大人,他的代表作还有不少,但都是匿名发布。比如……《赤河歌声》,对,就是那个赤王为男主蓝本和平民谈恋爱的那个。“大人,您又在观察人类了。”身旁的镇灵不解。“你不懂,我在欣赏他们之间美好又真挚的情感。”花神撑着脸,一边指挥羽毛笔自己写作,姨母笑得很是猥琐。花神很喜欢人类,人类的情感丰富,虽然没有镇灵对艺术审美的高标准,但他们的热情是毫无保留的。短暂的时间,才会有更加绚烂的一生。神明嘛,自然是可以自由的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除了如何把神殿建造得更加美观之外,花神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嗑CP。可惜镇灵作为他的眷属种族,清心寡欲,几乎不会产生浪漫情怀或是汹涌的爱意。说白了就是没点恋爱这个属性。但……人类就不一样了。作为嗑学家,人类多变的性格决定了他们更加汹涌的情绪化,比如少年热恋的爱人,多年后反而会由爱生恨,但也有少年仇视,到了一定年龄突然开始甜甜蜜蜜的相爱相杀。诸如此类的情景给了花神非常多的创造源泉。但他最满意的还是……空和赛诺。人类与镇灵的爱情。多么的伟大啊!要知道人类的生命对于镇灵而言不过蝼蚁一般,但空出生就不太一样,他与其他镇灵对人类的态度不同,反而更像是花神,对人类很是亲近。花神便一直把空带在身边,谁知……还与一个人类陷入了热恋。花神有点开心,固然有见证爱情的喜悦,但也有点微妙的老父亲心态。怎么看赛诺怎么不对付。他的空那可是他从个小球养大的,你个人类开口就是喜欢,没几年就彻底拐跑了空。想到赤王还专程为了赛诺来找他,甚至新在属内开设了一个职位。也算是让他们公费恋爱了。空原本就隔三差五地偷偷溜到赤王那儿,如今估计更是不愿回来了。…儿大不由爹啊……花神心酸地感慨。“唉,若是空在这儿就好了。”空可是很明白花神的喜好的。还会跟他一起分析这对恋人的走向,他们还能讨论自己剧本里的剧情……只可惜……“大人,大人!空回来了!”不远处,小镇灵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空……空回来了……”“什么?”花神一怔,连忙起身,“空怎么……”空是昨天走的,怎么今日就回来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颗光球猛地冲向他。花神下意识地张开手,光球直接砸在了他怀里——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冲向花神的,整个镇灵族也就只有一个——空。花神被撞得一个踉跄,却毫不在意,只顾着低下头,“空——”“呜呜呜……”让他心碎似的哭声在耳边响起。镇灵幻化的金发少年环住他的脖子,不住地呜咽。“大人……呜呜呜呜……大人大人……他……啊啊啊……呜呜……”“怎么了?”自己最宠爱的镇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生成的白花泪汪汪地溢出眼眶。花神心疼地连忙伸手拍着他的后背,“别哭了,我的空……怎么了?跟我说,怎么了啊……”“他,他不要我了呜呜呜呜……”伤心的金发少年哭得好像要晕死过去似的,哽咽地说完又埋头在花神的脖子间哭个不停,啜泣的哭音差点把花神的心都哭碎了。他最见不得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