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凶
莘澜是从季司禹家里逃出来的,即便他根本没有追上来,她也仍旧逃命似的按着电梯。“莘澜,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她第一次发现季司禹的眼睛可以那么蓝,全是忧郁的颜色。那双眸子犹如某种带刺的藤蔓,缠在她身上,拉扯牵制,一下就扎进皮rou里,鲜血淋漓,疼痛不堪。心跳的很快,她跑进电梯里猛按关门键,好像慢一秒就会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上。不要他了?她从来也没有拥有过,谈何要与不要?下来车库,莘澜坐进车里,油门一轰便冲了出去。红色玛莎拉蒂在深夜无人的马路上飞驰,犹如一道闪电,瞬间隐没在道路尽头。她毫无目的,不知道自己要开到哪里,直到车子停下,都还有些恍惚,自己怎么会开到了这里。在车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莘澜才撑着身子从车里钻出来。她拖着一双腿走到门前,也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只是贴在冰冷的门板上本能的敲门。本也没指望对方真会给她开门,但大门仍旧打开了。她失去重心往前倒,正落在男人怀里。一股消毒水与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冷冽科学的味道,一瞬间让莘澜醒过神。她慢慢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丝框眼镜下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惊愕闪过,在去看,已经是平日里的淡然。“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皱眉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快速扫视。“秦医生,我能进去吗?”莘澜话是这么问,但人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动作。秦牧淮顿了半晌,弯腰将她抱了进去,放在椅子上。坐在那空旷的大厅里,即便是无风,仍旧感觉莫名的冰冷。莘澜恍惚了一会儿,才发现秦牧淮身上穿戴齐整,甚至还套着一件沾血的白大褂,根本不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她吵醒的样子。他手上戴着一副橡胶手套,手套上也沾着深红的液体,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手术上下来。男人神色自如,慢条斯理的脱掉身上沾血的白大褂和手套,整理好摆到一旁。“我的狗长了个肿瘤,刚刚给它做个小手术。”他淡笑着洗了手,给莘澜倒来一杯水。莘澜点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开口说:“秦医生,我能在你这里过夜吗?”秦牧淮漆黑的眸子隔着镜片深沉的望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倾身下来,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问:“怎么了?”他的手掌不似她想象的冰冷,却是温热的,贴上来的一瞬让她恍惚了好一会儿。莘澜垂着的眼睛默了片刻才缓缓抬起来,目光正对他的视线:“你是不是能让我想起来。”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所有的声音仿佛瞬间消失了。秦牧淮淡然的表情上有一瞬间似乎要皲裂开来,他盯着她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你想...想起来吗?”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比她还要犹豫。“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可以帮到我?”莘澜不答反问,视线一瞬不瞬的定在他脸上。秦牧淮镜片后眸子微垂,长长的睫毛落下来,垂下的阴影瞬间将他的眼神里的异色遮挡住,叫人辨不出他的神情:“如果你决定了,我会帮你。”他像是一瞬间放弃了某种坚持,只看着她。决定权在她手里。莘澜点了点头,目光在那件沾血的白大褂上停留了一瞬,便站起身径直走上楼:“我困了,那秦医生你先忙吧。”...说是困了,实际莘澜一整晚都没睡着,满脑子都是季司禹送她的那朵金蔷薇,和她离开时他脸上仿佛被人抛弃的表情。她翻了个身,叹出一口气,莫名有种罪恶感。天亮时她接到莫逾谦的电话,他没有追问她的行踪,只是确认她安全便松了一口气。“我上次派人去查了给你庆生的那群人,雇主已经基本确定了,你想知道,还是我直接帮你处理?”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透过来。莘澜从床上坐起,拨了下凌乱的头发,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完全亮了,有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映了一地的金黄。“是莘桃吗?”她问。莘澜早有猜想。那天莘桃过去摄影棚后没多久,那群人便出现了,她的嫌疑自然最大。电话那头默了默,算是默认了:“你想怎么做?我可以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包括莘家。”莫逾谦的声音很淡,却能听得人后脊发凉。莘澜拨了拨鬓角的发丝,声音也很轻:“不着急,我得先解解气。”挂断电话,莘澜进了浴室洗漱。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勾唇轻笑。现在还不是想起来的时候,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