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了保护自己脑壳里的浆和大海,年迈的父皇下定决心要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只见他泪眼汪汪, 一个猛虎落地, 扑叽一下便是学着后宫妃子们耍赖的样子斜落在地上, 一手撑地, 一手摸泪。
他的嗓音深沉而动人,悠长而悲情,深刻而痛彻。
痛彻得在钧哥张开嘴巴还未来得及出声之际就已抢先一步, 开始诉说他那身为帝王的无奈与悲伤。
父皇, 一个一出生便面对王朝将倾却终凭借自己与兄弟们力挽狂澜的男人。
他这辈子做过许多事。曾鲜过衣,怒过马,与兄弟握枪指剑平过乱世之江河, 却是从未踏过太平后的疆土。
他青年即位。
用实力, 用兵力硬生生压过、杀过所有拦于他面前的血缘亲人, 踩着他们的鲜血,在志同道合的兄弟们簇拥下登上那至高的九五之位。
不单单为了他作为皇子的野心,还是为了他与所有兄弟们的梦想。
重现那个仅在书中出现过的、自由的、繁华的太平之世。
他们实现了,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从少年时沙场上的相遇到青年携手共赴政场,再到现在,日落西山。
如今他年事已高,同袍的弟兄们也在他的注视下一个一个离开。
有的驾鹤西去,有的退隐归林。
他们走了,都走了。
一个一个,离开了他们共赴的战场。
他们说天下平了,日子安了,大禹的孩子们也终于有了一个不再需要哭泣的土地。
他们也该走了,在仅剩的岁月里到处看看。
去看看这大好的河山,去看看他们年少时从未见过的盛景。
而他呢?
身为帝王,他拥有了至高的权利,富裕的生活。但同样的,他也被禁锢住了。
被名为皇权的锁链,死死的,紧紧的,*在那冰冷的皇位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都走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说皇家是最无情的,皇帝是最无义的。可谁人焉知,这无情无义之人或许才是最为可悲的呢?
父皇笑了,有些自嘲,有些认命。
他说早就习惯了,习惯了坐在帝位上,孤独的。
他微微扬起他的头,不再言语,可他的眼角却是多出了一滴泪。
只有一滴,晶莹的,在他的一只眼角缀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不。一旁的大元帅不知何时已是摸来,双手紧紧握住父皇的左手,十分配合地哽咽着,*垂泪。
不!不!川,你不孤独。他振声道,你、你还有我啊,哥哥!
哥哥你个头。父皇泪眼婆娑,你滚啊,你比朕还大,你才是哥哥。
元帅登时一哽,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年纪,下一息直接泪崩,才三岁,不算。
三岁啊。父皇推开他的爪子,你都五十了。
不听。元帅捂住耳朵,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我不听。
你不听也没用。父皇狠戾道。
在这一刻,这老男人终于露出了他身为帝王无情的真面目。
他扒开了元帅的手,凑在元帅耳边大声说出了那让他的好兄*彻心扉的话语,醒醒,你孙子五岁了。而朕儿子、长子顾钧,他,都还没有成婚!
连心上人,都是做梦的呢!
做梦!
梦!
旁边的钧哥忍无可忍,一拳锤在父皇的脑壳上。
就你话多。
486
父皇枯了。
卑微地捂着自己负伤的脑壳,眼里的悲伤都要逆流成河。
他决定不装了,他,要坦白了。
我,要退位。他说。
钧哥冷酷地看着他,说出的话语也是那么的干脆,如北域寒潮一般刺骨,不行。
父皇捂住胸口,为爱子的残忍而心痛。
是了。他知道的,他早该知道的。
他的爱子顾钧乃是天生的皇者,他有着神一般的俊颜,神一般的高贵,神一般让无数凡人拍马不及的才能。
同样的,阿钧也有着那天生的冷和心狠,便是这世上最为惹人怜爱的美人于面前落难都能熟视无睹的冷漠。
喔,顾钧,多么狠心的男人啊。
狠心得连最最最亲密的父皇如此卑微的请求都能拒绝。
落泪辽。
父皇和他的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娇柔地流下了名为*弱者的眼泪。
他又开始了。钧哥一脸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两只*心想。
父皇,这个仿佛一天不演就会死掉的男人,又开始了。这次还带上了他的好搭档,他的兄弟元帅。
甚至,为了配合兄弟的拉跨,父皇这一次还专门用上了少见的、拙劣且不失做作的演技。
父皇说他好苦,真的。
身为一代帝王,不说千古那也得是能以那救世治国之功名流芳百世。
可就是这么伟大的他,在外人看来已经拥有了一切的他实则却是那么的苦。
', '>')('苦到日夜操劳,不见休沐。励精图治,为国为民,却是连心爱的食物都不能畅享。
他是帝王,九五至尊,可他却也是囚徒。按照皇家的规矩,吃饭时每道菜最多只能吃三口的囚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