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就是个蛋
狂烈的冰暴整整吹了三天四夜,冰雪的地表都被刮去厚厚一层。等到它终于停止的时候,情况也没有好多少,充其量就是一段暂时平静的黑夜。不过视野并不是一片漆黑,因为天上的极光依旧绚烂,它的光芒映照出了地面上的情形。
这里是极地深处,少有动物踏足,尤其是在最寒冷的冬天。放眼望去,全是高低不平、形状各异的冰川。其中最大的一条冰川贯穿了几百公里的冰原,上下落差有三四百米。在风从它上面吹来的时候,偏低的位置就是一处可以有效地躲避寒风的天然避难所。而如果风从下往上吹去,也会在冰牙下留下一块安全地区。
在最靠近极点的凹陷之处,就是有名的英派尔冰原。此时,这地方有一大片黑乎乎的阴影,和其他地方的雪白地面形成了鲜明对比。在冰暴中,这些黑色的物体一动都不动,表面上都结了冰;而现在,好转的气候似乎唤醒了什么东西,冰层从中央开始往外裂开,冰渣迸溅,探出了许多只尖尖的喙。
“大家醒一醒,都醒一醒!中间的要热死啦!”
“别抱怨了,你怎么不说边上的感觉?”
“所以现在换下位置……哎哟,别挤,别踩我的蛋!”
“难道就你有蛋啊?”
这声音带起来一小片骚乱。有许多脑袋在奋力摇晃着,甩掉暴风雪在上面留下的冰块;更多的在慢慢移动,脚步蹒跚,极其小心翼翼。而当他们往侧边移动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们并不是纯黑,肚皮其实是雪白的。很明显,为了挺过严寒的天气,他们扎堆取暖;现在情况好一点,他们就稍微散开了。
突然间,冰壁上方掉下来一些冰块。帝企鹅们都吃了一惊,纷纷抬头去看。他们普遍有两米多高,但是冰壁也实在太高了。
“谁在上面?这时候不该只有我们在这里?”有企鹅问。
这声音大概被风带到了上层。“不是食物就别发出声音!”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回答,然后冰壁上探出了一个居高临下的脑袋:“我可饿着呢,别逼我吃了你们的蛋!”
这调子如此熟悉,以至于帝企鹅们不用看清就知道是谁。
“哟,克劳迪奥!你怎么还在这里?现在离开春还有两个月呢!”一只高大强壮的帝企鹅笑道。
“你问得不对啊,菲迪!”另一只同样身强力壮的帝企鹅说,语气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斯库尔家的不早在半个月前启程去海边了吗?这是又睡过去了吧,亲爱的克劳迪奥?现在又饿了?噢,真是值得同情呀!”
“闭嘴,莱斯特!”克劳迪奥·斯库尔——一只非常勇猛机灵却嗜睡的贼鸥——更加恼火了。“信不信我真的下去!”
帝企鹅们哈哈大笑,谁都听出来了这话里的外强中干。贼鸥的伙食很杂,其中有一部分是企鹅蛋和小企鹅。不过现在正是帝企鹅孵化后代的时候,留在英派尔冰原上的全都是成年雄企鹅,根本不怕一只落单的贼鸥——企鹅蛋都好好地在他们温暖的囊袋里待着呢。
“如果你真有飞下来的力气的话,克劳迪奥,我劝你还是省着点吧。”菲迪又说,“这种天气,就算我们现在扔一个蛋出来,你飞下来的时间也足够它变成和周围没区别的冰块了。这样的话,还不如你就吃点冰呢,是吧?”
克劳迪奥冷哼了一声,把脑袋缩回了冰洞。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那只该死的企鹅头子说得对。他可没企鹅那么胖,真在两个月里不吃不喝肯定要饿死。他得留着点体力,等到天气暖和点,小企鹅孵出来,他就可以抓几只充饥了。他眯了眯眼睛,转头啄了啄背后的长羽,不让它们和冰层沾上,然后脑袋埋进去睡着了。
听见上面没有了声响,下面也渐渐安静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与刚才的挑衅语气相反,菲迪小声告诫周围的其他企鹅,“就算是克劳迪奥,也没法在黑夜时离开这里。现在还没有关系,等天亮时就要糟糕了。大家都小心一些。”
“头儿,你不觉得他在那之前就会先饿死吗?”圈外一只企鹅问道。
“是任何一只贼鸥,也不会是克劳迪奥,安第斯。”菲迪严肃地说。
“好吧,我们知道了。”其他企鹅齐声回答。准爸爸们都夹紧了两条腿,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中间的蛋,让它垫在爪子背上。不是每个蛋都能成功地孵出来,但谁都不希望自己的那个出问题。趁着这短暂的空闲,他们讨论起了天气,以及春天时妈妈们能不能准时回来。
但是也有几只例外,法乐就是其中一个。他听着层层传下来的命令和其他企鹅的闲聊,悄悄地又站远了一些。他刚刚成年,今年是他第一个繁殖期。在一批年轻的雄企鹅中,他很幸运地找到了配偶,还有了一个自己的后代。
但是初为企鹅父的喜悦就在第七天被冲散了——极地刮起了第一次风暴,法乐在集合的慌乱中把蛋给丢了。虽然长辈们都安慰他,这是正常的;天那么暗,而风又让他们睁不开眼睛。但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法蒂娜去捕鱼了,她回来以后发现这个,会怎样呢?把他啄得满地跑算轻的吧?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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