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阿飞,还说你没有嫉妒。”芬克斯就像揪住了同伴的破绽,笑得胸膛一阵阵起伏,“小宝贝就是和老子好,怎么样,要不要教你两招啊?”
“教我?呐,芬克斯,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什么?”
变化系两只手插在斗篷的口袋里,向背后的餐桌偏了偏头,“你想让她成为你一个人的东西?还是说——你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一个人的东西了?”
从飞坦开口后就一直盘桓在心头的不安愈加强烈,维奥娜抓紧了芬克斯腰侧的衣裾,指尖上传来对方的体温,伴随着笑声的肌肉震动却渐渐停了。
“想把小宝贝变成私人所有物的人是你吧,飞坦。”
强化系的反问仿佛具现化的拳头打向变化系,后者慢慢转回头,尖刀似的目光笔直刺向维奥娜,“想好怎么笼络拉票了吗?如果投票失败,到时候你会是谁的东西呢?”
餐桌上没有人说话,轻微的咀嚼声是寂静中唯一的声音。
牛奶、面包、咖喱……按照面前食物摆放的顺序,维奥娜最后拿起布丁,在芬克斯和飞坦的注视下挖出一小勺含进了嘴里。鸡蛋的甜味和焦糖糖浆的苦味同时通过味蕾传入大脑,可几秒钟后当她将细碎不成形的半固体咽入喉咙,舌尖上留下来的却只有酸涩一种味道。
隔着手机屏幕,她见到了窝金和信长。一个高大、强壮、披着件兽皮马甲,另一个则穿着类似浴袍的衣衫,还梳了个发髻留着胡子。两个人都在喝酒,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着块送到嘴边的肉。
当时——
当时她在做什么?
握着勺子的手一抖,刚盛起的第二口布丁掉在了桌子上。
“啊,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蜘蛛总能轻而易举地弄来丰盛的食物,但浪费从来不会发生在他们的餐桌上。条件反射性地道歉,维奥娜试着用勺子舀了一下,然而一勺子刚着急地舀下去,上一秒还算完整的布丁就散成了几块让人尴尬的零碎。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啦——”芬克斯看了眼捏着勺子,忐忑想要解释的女孩子,“没事,没事,交给我来弄。”
他说着伸手,长臂越过桌面似乎是想要直接去抓,可比他的动作更快,一道银光从飞坦袖下掠出,抢先碰到了布丁。
“不是故意的,呢。”
变化系的句顿点停在一个奇怪的位置,维奥娜本能地哆嗦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那道银光是什么——在她面前咫尺的地方有一柄短刀,刀尖上正挑着浅黄色的布丁。
“飞坦,我……”
“喂你吃?”
男人的语调微微上扬,维奥娜却明白对方并不是在询问自己。她低下头,左手拢起耳边滑落的碎发,舔了舔刀锋边缘的布丁。
乳制品的奶香中隐约夹杂着生铁特有的金属味,舌尖触到的刀片像冰一样凉,维奥娜感觉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向前倾身,胸口抵着桌沿,按抑住受寒意刺激越跳越快的心脏。
“小宝贝,那把刀也不知道被拿来切过什么脏东西,舔什么舔?别舔了。”
芬克斯不悦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维奥娜继续垂着眼眸,没有停下来去看他。说实话,和第一天被飞坦用长剑玩弄时相比,此刻她并不觉得有多害怕,只不过是面对一柄短刀,只不过是舔一舔、吃掉上面的东西而已。
“喂,还舔?有我在,你用不着怕这家伙。”没有得到回应的强化系皱了皱眉——但因为他其实没有眉毛,比起宽慰看上去更像是在恐吓。
“怎么,你想帮她?”飞坦慢慢抬高手腕,另一只手拿起剩下的布丁,一点点倒在短刀上,“看不出来她乐在其中么……明明很喜欢,自己想做的事却说是别人要她做的……”
布丁顺着刀刃向下流淌,维奥娜抬起头张开嘴去接,而沉甸甸坠入胃里的除了已尝不出味道的半固体,还有变化系有棱有角的嗤笑。
“果然是胆小鬼。”
胆小鬼?
她又做梦了,还是……
根本就不曾醒来过?!
维奥娜遽然看向飞坦,浑然不觉有鲜血从自己的唇角滴落,“……我不是……我要离开这里。”
‘咚’
一颗小石子踢中了生锈的汽油桶,信长环顾四周,懒散地将一只手插进武士袍的衣襟里,“这地方一点没变,还是老样子。”
‘砰、砰、砰——’
窝金跟着踢飞一块石头,冲着垃圾山上飞扬的尘土点了点头,“是没变,连空气里都臭味都跟那时候一样。呐,我们这次出去了多久?”
“不到一年,半年多……大概九个月吧。”
“那这次要待多久?”
“哈哈,才回来就想走了?”信长摸了摸下巴,转头示意侠客,“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么,团长很久没召集大家行动了吧?”
“不知道,团长没提过,要不等你见到他后自己问问?”侠客顿了顿,“这次出去没有收获?”
“那帮人渣比预计还狡猾……啧,你不一样也没找到线索么。”
“其实我打算明年去参加猎人考试。”
“猎人考试?”
“通过考试的合格者会得到一张猎人协会颁发的执照,用那个可以登陆只有猎人才被允许进去的内部网站。听说里面的情报比六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资料库都要齐全,所有你想知道的事全能找到。”
“听起来还不错。”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侠客打量着信长,后者却又回过头开始眺望远处高低不平的建筑。
“算了,你有你的,老子有老子的办法,团长说过谁先找到,处置权就归谁。”
信长说完,垃圾山一带仿佛陷入真空般安静了下来。蜘蛛们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直到看见那栋十年前至今几乎没有变化的建筑,窝金打破了沉默。
“马上就能见到那个女人了吧?”
“嗯。”侠客点了点头。
“我还是想不明白团长为什么会带她回来。”
“她姓巴特拉,你没听侠客说她是富豪巴特拉的私生子么。”信长耷拉着眼皮,像是在重复一个自己也不相信的答案,“如果把巴特拉家族拥有的资产全部兑现成现金,光用一万面额的纸币就可以铺满整个流星街。”
“全铺满?”窝金想都没想直接看向蜘蛛脑,“侠客,那是有多少?”
“一万面额纸币的长款约为76、16mm,流星街的面积……加上无人区大概5900平方公里……差不多48兆戒尼吧。”
“兆?”
蜘蛛脑叹了口气,继续为强化系解惑,“比我们所有人脑袋上的悬赏金加起来还多。”
“那还真不少!”窝金一把勾住了侠客的肩膀,在后者的抗议声中哈哈大笑,“这么值钱的女人居然想加入旅团,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待会儿投票老子一定投赞成!”
“行了窝金,知道你会投赞成了,但只要我们六个人中有一个不同意……”
“哈哈,谁不同意?飞坦么?”
窝金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操作系,拖着他一起踢开玄关大门。空荡荡的走廊一眼就能望到底,而两道熟悉的人影正坐在尽头的客厅兼餐厅里,不可能没听到动静却不知为什么都没有回头。
“喂——”强化系大声招呼,“芬克斯、飞坦——我们回来啦——”
芬克斯推开飞坦的短刀,目光仿佛无形的绳索套住了维奥娜的,不允许她回避,“离开这里?什么意思?”
口腔被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维奥娜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液,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慢慢渗出来,“就是……刚才在厨房,我想要对你说的,也是这句话。”
“刚才?也是?”芬克斯有一瞬好像被绕糊涂了,但很快就用强化系的方式解决了问题,“所以,老子在问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加入旅团么,还是说——那是你在开、玩、笑?”
“……不是。”维奥娜微微仰着头回视芬克斯,面对来自蜘蛛的压力不可思议地第一次没有害怕。那个时候她确实想加入他们,但现在……“只是我改变主意了。”
也许是她镇定的态度太过诡异,芬克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可能。”
“为什么?”
是改变主意不可能,还是想要离开不可能?
维奥娜没有问芬克斯,门外似乎又有人回来了,粗旷的声音在叫他和飞坦的名字,然而餐桌边的两匹蜘蛛却没有动,都在看着自己,目光中还带着她从没见过的审视。
“……你们不是要投票决定我能不能加入吗?”维奥娜发现自己能挣脱强化系的视线了,更发现自己每说一个字,芬克斯、飞坦,以及朝她走来的男人们身上的气息就越重一分。所有人都在听她说话,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在思考她的话,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几乎不需要犹豫,维奥娜轻翘了翘嘴角。
“换一个投票内容而已……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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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齐了5个人,团长你怎么又不见了?!
强化系和强制爱虽然都有一个‘强’字,但窝金跟强制爱总感觉不搭,而且他强制的话99.9%会死人吧(远目),所以猎物会在清醒状态下主动和蜘蛛们7P,然后写完终章(下)再加一个尾声第一只猎物的故事就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