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跟着戚容往旁边让了让,只见二皇子萧证领着萧论、萧谡和萧诜走了进来。
萧谡的目光在冯蓁身上一扫而过,倒是在卢柚身上多停了片刻。这也是个会演戏的。
吊唁之后,冯蓁与敏文说了会儿话,“二十郎的腿怕是还没怎么好。这样跪着可行?”
敏文低声道:“二郎一心觉得是二十郎气着了大伯母,所以叫人看着他跪,一天十二个时辰,一时半刻都不许少。”
冯蓁吸了口冷气,“这不是存心要毁了二十郎的腿么?而且……”无论如何,冯蓁都不认为,一个无足轻重又失去了父亲欢心的二十郎,能有本事气死严大夫人。
敏文道:“是啊,可能有什么办法呢?如今人人都责怪二十郎。”
“幺幺,咱们该回了。”戚容走过来叫冯蓁。
冯蓁看了眼戚容,又看了看不远处刚好往这边游廊走过来的严儒钧。“表嫂,你稍等我一下。”
冯蓁往前走了几步,向右侧拐过去,正好截住严儒钧,朝他行了一礼,“世伯。”
严儒钧微微诧异地看了看冯蓁,“蓁女君找我有事儿?”
“世伯,刚才我看二十郎一直跪着,他的腿还没大好,有些担忧他的腿。”冯蓁直言道。她平素可不是这么热情而鲁莽的人,只是因为自觉欠了二十郎的,这才不得不唐突。
“多谢蓁女君关心犬子。”严儒钧道,只是再没有其他任何表态,不过心里多少还是诧异的,不知为何冯蓁对二十郎另眼相看。又想起他与风吹花的事儿,不由觉得自己这儿子莫不是继承了他的本事,与女子格外有缘?
“世伯。”冯蓁还要说话,却见严儒钧眼神有异,她侧头看了看,却原来是萧谡和卢柚在游廊另一侧说话,因着有些远,两人的声音又低,便是冯蓁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严儒钧朝冯蓁歉意地点了点头,迈步走了。
许是萧谡那边也察觉到了什么,冯蓁再看过去时,他也正好望向自己。
“幺幺。”萧诜的声音在冯蓁身后响起。
冯蓁无奈地转过身,朝萧诜行了一礼。
只是萧诜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戚容就走了过来。“幺幺,咱们该回去了。”
冯蓁心里可感激死戚容了,朝萧诜歉意地笑了笑,便跟着戚容走了。戚容显然是得了长公主的指示,要对萧诜严防死守,决不许他靠近冯蓁的。
“你同严世伯说什么了呀?”戚容问道。
冯蓁没吭声,跟戚容提起二十郎,那她外大母就知道了,定然会以为她还不死心呢。没得别再把二十郎给坑死了。
戚容见冯蓁神情有些郁郁,也没再往多了问。可冯蓁要是知道自己这“郁郁”引来了多大的误会,此刻怕就是要怎么灿烂就怎么笑了。
然则戚容误会了冯蓁,萧谡却没有。晚上一见面,问的就是,“怎么,心疼上二十郎了?”
冯蓁自然是不能在萧谡跟前直接替二十郎说好话的。“殿下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吃二十郎的醋一般?”冯蓁状似好笑地道。
萧谡不说话,却像是默认了。
冯蓁这下可好奇了,她坐起身朝萧谡招了招手,萧谡这才仿佛不情不愿地坐到她床畔。
“二十郎哪一点儿能跟殿下比啊,你竟然真还吃他的醋啊?”冯蓁不解。
萧谡道:“在你们女君眼里,他这般的肯为个教坊女子跟双亲决裂的男子,自是更为有情有义。”
冯蓁故作怪腔怪调地道:“原来殿下如此懂咱们女子的心思啊。”
萧谡拧了拧冯蓁的脸蛋,“少来挖苦孤。只是严骠骑就是再又不是,那也是生养他的人,也未曾亏待过他。何至于就让他要断绝父子情意?此为不孝。那风吹花虽说不再是清倌,但若真有情意,又岂会嫌弃?此为无情。”
“未必就是嫌弃,其中可能复杂着呢。”冯蓁忍不住替二十郎辩解。“我之所以同情他是因为……”
冯蓁顿了顿,看着萧谡的眼睛道:“是因为,若没有我一时犯糊涂介入其中,殿下也不会处置风吹花。二十郎他,终究是……”冯蓁叹了口气,轻轻依偎进萧谡的怀中,“若他们是真情实意,岂不是因为我而不能成为眷属。我很害怕……”
“你呀,就是心太软了。”萧谡抚摸着冯蓁的头发道。他极喜欢冯蓁散着头发的样子,手指插进她的头发丝里,即便是最上等的丝绸也没有这样舒润滑爽的质感,他喜欢极了。
冯蓁摇摇头,“才不是心软呢,只是想着我与殿下……”冯蓁抬起头,“我有些害怕。若是真有因果报应,叫我与殿下也……”
冯蓁的眼底已有泪光,她感觉这九转玄女功虽没有看到其他什么独特功效,可若是能回天朝,叫她当个哭戏明星肯定是绰绰有余了。眼泪是说来就来,要三滴就绝对不会只流两滴半。
“行,孤算是怕了你。”萧谡道,“你想叫孤做什么?风吹花的事儿就别提了,她威胁你,那就是自蹈死路。”
“那二十郎呢?总别让他再瘸了吧,还是我给的诊金呢。”冯蓁道。
萧谡“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冯蓁又道:“殿下,严大夫人是怎么去的啊?上回我见着她还好好儿的呢。都说是二十郎气死她的,可动动脑子就知道这说不通的。”
“你怎么就这么好奇严家的事儿?”萧谡问,“十七郎、二十郎……孤现在是听见严家的事儿就心烦。”
冯蓁挑了挑眉,说得好像严十七不是他自己挑的事儿似的。可萧谡如此顾左右而言他,显然就是严大夫人的死因另有缘故了,估计是跟严儒钧和卢柚脱不了干系。
“那咱们说柚女君的事儿?”冯蓁淘气地道,“今日见她与殿下并立,真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金童玉女。”
萧谡没啃声,反而还站起了身,离开床边走到了冯蓁的妆奁前,见她台上随意地搁着那枚白玉宝莲转心簪,便拿了起来在手里把玩。
这架势倒不像是他要哄冯蓁,而是在等着冯蓁哄他了。
冯蓁多少知道一点儿萧谡的心态。
在这件事上,萧谡很清楚,无论他哄多少次,只要他与卢柚有婚约,就哄不好冯蓁。同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哄,是人也都会烦的,尤其是心虚的男人。萧谡估计如今就是进入心烦的阶段了。
第84章 蒹葭惊
冯蓁仰面躺下, 想着她还是高估了萧谡的耐心,看来男人都差不多是一个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