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小小年纪就别皱眉头了。”冯华替冯蓁揉了揉眉心,“指不定三殿下根本就瞧不上你阿姐呢?”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语,萧论若没有打算,初一那天就不会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了。果不其然,她们姐妹俩去三皇子府,三皇子不说多殷勤,却是处处礼敬,教冯蓁箭术也很用心,既不骂也不打。
可惜冯蓁有心事,连羊毛都不爱薅。
如此连着几日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冯蓁几乎晚晚都做噩梦,梦见有中侍拿着圣旨到公主府指婚,总是吓得她一身冷汗。
四月底的晚风已经温柔粘人了,冯蓁睡不着起床看星星,见冯华的屋子还亮着灯,想必她也是愁得睡不着,最为局中人,冯华只会比她更焦虑。
冯蓁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她穿戴好衣裳在园子里转了一圈,选了一处最僻静的地方,远离墙退到了三丈开外,然后开始卖力加速,双脚在墙上一蹬,双手再一撑,竟然就骑到了院墙上。
这院墙好歹也有一丈高,冯蓁这般做时,也只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理而已,却没想到她身体的弹性会如此出人意料,身体轻盈欲飞。想也不用想,这身体素质的改善肯定和九转玄女功有关。
冯蓁一个女孩儿,哪有用武的机会,所以以前压根儿就没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胜过常人许多了。
夜色里,冯蓁轻轻松松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跳下了墙,走到巷口辨了辨东西南北,这才往皇城的方向去。
皇子府都坐落在皇城西边儿,大致的方向冯蓁是知道的,只是以前都是坐马车,这次靠步行才发现还挺远的。路上还得躲着行人,否则哪怕没有歹心,见着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孩儿独自在夜里走,恐怕也会起歹念。
冯蓁走到萧谡府上已经是气喘吁吁,额发都汗湿了,她这身体还是太胖。最近的九转玄女功她都只敢练吐纳,而不敢去桃花溪里练武,就怕把羊毛给耗光了,不能给小树苗浇水。
冯蓁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有些迟疑地没敢去扣响铜环,偏头想了想还是绕到了后院的巷子里,打算故技重施——翻墙。她这是怕被人看到她深夜上门,若是叫长公主知道了,那可真是不得了。
不过冯蓁还是天真了一些,以为萧谡府上的侍卫跟长公主府差不多,她在墙外站了会儿,听到没动静就跳上了墙头,谁知刚上去就听见里面的人喊道:“谁?”
话音还没落呢,一支羽箭就擦着她的头皮飞了过去,要不是她躲得快,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倏忽间,“唰唰”地已经又五、六支箭矢飞过来,冯蓁哪儿躲得过,只能狼狈地摔到了墙边的花圃里,屁股摔得生疼。
“何方贼子……”追过来的铁甲侍卫大喝了一声,不过话没吼完就险险地停住了,因为看到墙上摔下来的哪里是什么贼子,竟然是个粉妆玉琢的女君,而且正在哭鼻子,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尽管如此,铁甲侍卫也没多少怜香惜玉之心,手中寒刀毫不客气地架到了冯蓁的脖子上。
“别杀我,我是城阳长公主的孙女儿。”冯蓁“花容失色”地往后缩了缩,生怕被刀割了脖子,怯生生地道:“不信你去找杭总管。”
杭长生来得很快,倒不是因为抓到个贼子,而是因为贼子自称是长公主的孙女儿。他将信将疑地来走了一趟,没曾想还真是冯蓁,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将被绑得跟个肉粽子似的冯蓁解开,对着旁边的铁甲侍卫骂道:“混账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蓁女君如此无礼的?”
第37章 虎与鼠
冯蓁当然知道杭长生是骂给自己看的, 不过她并没有要找刚才射她的人算账的打算,只希望能快刀斩乱麻, “杭总管,我想见表哥。”
杭总管一听, 眉头就皱了起来,“女君, 殿下他今儿没回来。”杭长生见过冯蓁不少次, 知道这位小女君找萧谡没什么大事儿, 就是成日无聊。而他家殿下哪有功夫哄孩子?这也不知是为什么,三更半夜地来爬墙,当真是该受一顿教训了。
“你少哄我,我知道他在府上。”冯蓁眼泪汪汪地道, “杭总管,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表哥,你去帮我通传一声行吗?”
杭长生虽然不知道冯蓁为何能确定他家殿下就在府上,可也没打算退让。萧谡都已经睡下了,这会儿要是去叫起来,他们做下人的可不好过。
“杭总管,求你了。”冯蓁双手合十地看着杭长生。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杭长生其实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但对着个小女孩着实也摆不出架子来, 只叹息一声道:“女君,殿下已经睡下啦,你这会儿来咱们府上若叫人知道了多不好?何况咱们府上女君向来是想来就来的, 不如明儿白日……”
冯蓁跺跺脚,“明儿就晚啦,你不去叫,我就要跟外大母说你们这些坏人拿箭射我。”冯蓁这是先礼后兵,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女君的专利。
不过萧谡府上是有点儿理亏,虽然是冯蓁夜闯皇子府在先,可用箭射她总是不对,杭长生也有点儿后怕,万一真把人给射中了,那他们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于是……
萧谡寒着一张脸坐在冯蓁对面,嘴角天生的那一点上弯的弧度也抿得笔直笔直的了,“长生,送蓁女君回去,顺便把今夜之事原原本本告诉长公主。”
冯蓁吸了吸鼻子,闻到一点儿香粉味,“表哥这么生气,是因为刚从姬妾房中过来?”
“长生。”萧谡都懒得回答冯蓁的话。
冯蓁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殿下,我找你是真的有要紧事,你能不能让杭总管先出去?”冯蓁正经起来,连表哥也不喊了。
“女君年纪也不小了,夤夜至此,已是不妥,若再孤男寡女共处……”说到这儿,萧谡不由瞥了冯蓁一眼,疑惑渐起,也不怪他会怀疑冯蓁。这毕竟是个敢出“扒男子裤子”主意的女君。
冯蓁心知萧谡误会了,赶紧道:“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半夜来是因为除了三皇子府,外大母不许我和阿姐再去任何地方。”
萧谡不语,在等着冯蓁的下一句。
冯蓁站起身道:“殿下,我是想请殿下帮我,不让我阿姐嫁给三皇子。”
“怎么不叫孤表哥了?”萧谡答非所问地道。
“因为,我找你谈的是正事儿。”胖嘟嘟的小女君努力地摆出一副大人派头,还有些模仿长公主那胸有成竹的气势。
萧谡看了杭长生一眼,后者便悄无声息地出了花厅,并掩上了门。
“你怎么会觉得孤能帮你?”萧谡道。
冯蓁老老实实地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就想着试一试。”
萧谡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孤能不能,可孤为何要帮你呢?”
“我知道殿下不欲娶敬姐姐,也不欲娶我阿姐。可我想殿下肯定也不希望三皇子娶了我阿姐,是也不是?”这就是冯蓁的底气。
萧谡又笑了笑,“如你所说,孤若是阻止了三哥娶你阿姐,那他难道不会去娶敬女君?”
冯蓁愣了愣,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她倒是没想到这茬。“那你可以两家都阻止啊。”这话冯蓁说得自己也很心虚,她才不管三皇子娶不娶何敬呢,只要不娶她阿姐就成。
“孤叫人送你回去。”萧谡作势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