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买菜的事交代小银子去,不许你乱跑。也别等我ㄧ起用晚膳。”
“哦,我知道了。”郝古毅点点头。
花葵凝视他粉嫩的脸颊,没偷香,却道:“晚上给我吃糖。”
郝古毅一瞬瞠大了眼,微张着嘴,脑袋顿时空空的摇头。
花葵的眉心一拧,暂压下油然而生的失望之情;蠢老鼠明明有喜欢他的迹象,怎仍是排斥‘塞东西’……
他不甚高兴的说了句:“我走了!”回头喊道:“田大老板,咱们去收麻。”
“好,好……咱们走……”田大老板临走前,肥润的手一把抓来桌上的几颗糖,浑然无知藏入衣袖内的糖并非茶点。
妖美的眼眸一瞪,立刻射向田大老板圆滚滚的肚皮,花葵不禁暗咒:“撑死你吧!”
耳畔接收到他的小老鼠在叫:“糖……”
花葵一肚子的鸟气登时憋出火来,抛了句:“没糖吃就算了!”
摆着一张臭脸出门,跨大的步履走的急,头也没回去看田大老板跟上来了没有。
愈想愈恼--
真他奶奶的……蠢老鼠心甘情愿的让他奸一下会死啊!
几辆货运马车停在花葵所接手的旧纺织坊外头,几名工人纷纷卸货,搬运一捆捆的麻进入坊里。
待所有货物卸完,花葵一一清点货量确实无误,当下交给田大老板一张银票。
转由他人之手,银票入帐后,仍是回到自己的口袋。真正的交易金额仅是买进纺织物料的价钱,尚无他人知晓永旗商行归属谁的名义。
田大老板跟在身边像条狗似的巴结道:“花爷,我已经遵照您的吩咐,货量如期运来。”
“嗯,这批麻可制不少温袍,冬令时节,所需量高。而章氏纺织坊一向以丝麻做为制衣主要材料,销售丝织的价格虽高,但穿着得起丝织品的人,在百户之中也只有一两户而已。且,丝帛虽美观,却不耐用,麻料则是一般常服所需。可,麻的特色在于它软且韧,制成温袍既轻又暖,适合各种贫富阶级的人穿着,其经济效益高于丝麻甚多。在制作上也无需费时纺织,减少人力的消耗。”
田大老板听完分析之后,不断点头称:“是。”心想:真不愧是个商人,脑筋动得快且精打细算。但是……花爷怎会如此熟悉与了解纺织生意?
着实不像是短期之内才接触纺织业的生意人……
田大老板跟着花爷一道巡视坊里的纺织工作进度;看着纺织工人们在择茧、治丝、缫丝、调丝、纺车等,经过一道道繁复的手续才织成布,最后经过染色,红、蓝、绿等布料披挂在坊内空旷处,形成一片赏心悦目的绚烂色彩。
花爷置身其中,令人有种宛若见到幻象的错觉,那俊美的容颜渐渐和记忆中的某个影像重叠,“喝──”织匠老师傅倒抽了好几口气,一瞬掉了用来染色的红花饼,须臾回过神来,折腰拾起且连连摇头自语:“难怪会这么眼熟……原来是像极了敏娘。”
花葵沉思了会儿,问道:“田大老板,到目前为止已经买断了几处养蚕户?”
“禀告花爷,可买断了不少呢。”永旗商行藉着之前运送纺织物料的这一层关系,暗中进行哄抬价格,一一签下不少养蚕户。“将来,章氏纺织坊将面临物料短缺的困境。”
“呵……”花葵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冷笑,“我倒想看看那老女人得知后,还能睡得安稳么。”
充满算计的脸色阴沉,环顾这旧坊的环境,至今仍有时光倒朔之感──织坊内的旧纺车、织布花机、小机和印象中的熟面孔皆布满岁月的痕迹……
花葵踱至织匠老师傅的身边,低头瞧老师傅将红花饼放入乌梅水内煎煮,再加入稻杆灰,使红色染质更稳定、更鲜。
“老师傅的染色技术精湛,可有再收徒儿?”
老师傅怔了怔,想起以前总是跟前跟后的小徒儿,两双手染成五颜六色,抹花了像极他母亲的小脸。
小徒弟若是还在,算算年纪和花爷相仿。老师傅倏地眼眶一热,低头闷道:“我年纪大了,记不住到底教过多少徒儿,却忘不了最聪颖的那一个。”
“染料的作用受酸碱度的影响,酸性时附在衣帛上,碱性时褪色。须注意仅有白丝可染红色,黄丝无法染。生丝经过煮练后,才成熟丝,约每10两会减轻一些重量,老师傅,我说的对否?”
“对……”老师傅瞠目结舌,“你你你……”个老半天,也问不出什么。
“老师傅吃惊?”
“花爷,你学过?”
“是曾有名师指点。”花葵仿佛谈论天气一般,又道:“老师傅宅心仁厚,您有个徒儿也忘不了您每回都将午膳分一半给他吃呢。”
一瞬,织匠老师傅楞了好久、好久,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花葵的嘴角噙着笑意,答非所问:“老师傅,从今日起,纺织坊的工作将投入一半人力来生产棉布,这纺织坊的工人与工作分配,以后就交由您安排处理了。”
老师傅说:“好……”怔怔的目送花爷同矮胖的田老板一道离去。
霎时,脑海回忆着当年曾有人说过:‘老师傅,我以后也要有自己的纺织坊,我要让娘有过好日子可过,老师傅就来帮我管工人,好不好?’“好……”织匠老师傅满脸热泪盈眶,抬手一抹,一时不察抹花了脸,就像当年的徒儿,每回被纺织坊的人欺负,总在脸上留下了痕迹……
“葵还没回家。小银子回家了,爷爷也睡觉了。”郝古毅呆坐在门口等葵回家。
油铺已经打烊,可是他不会算帐本,葵就会。
“啪!”
他打自己的脸颊一下,有蚊子咬他。
葵有买柚子回家,抬头望着门边,柚子皮还没有晒干。“不可以点火。”郝古毅警惕自己,要小心火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