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今没好气地拿过桌上的记录板和笔,“你真是不要命了,什么药都敢往自己身上试。”
沈劭英俊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自嘲的笑容,“我就是要命才试,放心,这些药在试到我身上前已经在动物身上试验过,死不了人的。”
陆时今叹了口气:“是药三分毒,死不了人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
沈劭没说什么,闭上了眼睛,“开始吧。”
陆时今开始给沈劭检查心跳和脉搏,把服药后的生理反应都记录下来,又掰开沈劭的眼皮观察了下瞳孔。
“心跳脉搏都还正常,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陆时今问。
沈劭眼皮动了动,低声说:“感觉胸闷气喘,胃部有些不适。”
陆时今不是医生不懂内行,只能把沈劭的情况都记录下来,等他好了之后让他自己判断。
“比起以前注射的那些药呢?反应有没有减轻?”陆时今又问。
沈劭点了点头,陆时今在记录板上勾勾画画,算是完成了记录。
陆时今把板子和笔扔到一边,把沈劭扶起来靠在椅背上,“你就庆幸自己命大吧,早晚有一天你能把自己玩死。”
沈劭淡淡一笑,“如果不能把自己治好,死对我来说不过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好怕的。”
陆时今也能理解沈劭,身负家族遗传病,注定活不过四十岁,这个病就像是一个诅咒,就像是一把悬在沈劭脖颈后随时会落下来的刀一样,没有人能泰然处之。
沈劭正是风华正茂之年,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年纪轻轻就要面临死亡的威胁。
上帝看似公平,他给了每个人生的权利。
又是那么的不公平,有人作恶长命百岁,有人行善却不得善终。
“是你把君黎送来见我的?”沈劭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问陆时今。
陆时今:“是。”
沈劭微微睁开眼,看了眼桌上的时钟,“他有没有和你提过他的来历?”
陆时今;“没有,怎么?”
沈劭重新闭上了眼,“没什么。”
陆时今最烦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索性把话挑明:“你对君黎是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沈劭反问。
陆时今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君黎那孩子只差把喜欢你沈劭几个字刻在脸上了,你还跟我装傻充愣呢?”
沈劭轻嗤道:“你也知道他只是个孩子,我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想法?”
陆时今问:“你不喜欢他?那你把他留在身边干嘛?”
沈劭抬手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疲累,“只要他不妨碍我,他想待我身边也没关系,要是赶他走,不是伤了他的心?”
陆时今腹诽,听听这圣父般的说辞,要不是我早知道剧情的发展,还真就信了你的鬼话。
陆时今等了一会儿,确认沈劭没事,站起来说:“你感觉好点了吗?要是好点了我就走了。”
沈劭皱眉摇头:“再等会儿,我还是有点恶心。”
陆时今:“我干脆帮你叫医生来吧?”
“不用,医生还未必有我懂得多,帮不上忙。”沈劭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忍不住要吐一样,迅速冲进了身后的盥洗室。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陆时今往门口一看,来的人竟然是君黎。
“你怎么来了?”陆时今感觉奇怪,沈劭的实验室是对外保密的,君黎居然能够进到这里来。
“我来看看沈先生,他怎么了?”君黎进来正好看到沈劭冲进盥洗室的那一幕,有些惊讶。
陆时今走到君黎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笑着粉饰太平:“没什么,他上厕所而已,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你先出去。”
君黎将信将疑,垫脚越过陆时今的肩膀往盥洗室的方向打量。
而这时,盥洗室里传来了一阵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君黎急了,立即推开陆时今朝沈煦那边跑过去。
“沈先生,你怎么了?”君黎冲进去,发现沈劭倒在地上,惊得声音都发抖了,“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沈劭手撑在地上想试着站起来,却因为身体乏力,摇摇晃晃又要倒下去,多亏君黎眼疾手快抱住了他才不至于重新摔倒,沈劭看着君黎强颜欢笑,“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你先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君黎小脸都急白了,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好像随时准备哭出来。
“我没事,你别多问。”沈劭脸侧向一旁,不打算告知君黎实情。
君黎当然不信,沈劭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怎么可能像他说的没事。
君黎突然转向陆时今,小脸严肃地问:“陆先生,请你告诉我,沈先生他是不是生病了?”
陆时今倚在门边旁观,冷不防被君黎一问,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到沈劭厉声喝道:“别告诉他!”
陆时今:“……”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告诉小人鱼实情,小人鱼问他,他完全可以推脱自己不知情。
但是沈劭这么一说,就等于告诉君黎,他是知情人,陆时今现在想置身事外都不行了。
“陆先生,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严不严重?”
君黎眼泪汪汪地注视着陆时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让陆时今觉得如果自己不跟他说实话,就是罪大恶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