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伟国听了眼都红了。这样一来,弟弟等于废了。
贺伟军道:“爹、妈妈、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虽然废了,不能再挣工分了,但是部队每个月给了我二十的补贴,养我和阿清两个人足够啦。而且,我跟那些废了的人不同,我有四个儿子,难道还养不活我和阿清吗?”
“爹放心,儿子会养你们的。”贺一江马上道。
但是其他人却没有开口。
“这次去省城,一共带去2000块加一龙预支的180块工资。一龙的工资我们没有动,2000块钱还剩下200左右。秦明的280我不准备还了,毕竟我这脚是因为救他儿子而受伤的,住在雪山下的其他人家送来120块,这个人情我记着,但是大哥、你们和村民的钱却是要还的,一共有600。”贺伟军道,“阿爹,你和妈年纪大了,手上不能没有钱,这150先还给你们。大哥这边的320块先欠着。”
“我们这150块你先……”
“不用。”贺伟军打断贺奶奶的话,“我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了,再问你们借。”
“这……哎。”
“现在的债务是大哥这边320,乡亲这边130,一共450,我们这还有50,也就是还欠了400,我没有能力还了,我四个儿子一人还100。”贺伟军道。
“爹,我……”
贺一海刚要开口,被贺伟军打断:“一龙给了我180,这是他向厂里借来的工资,我收他100就够了,剩下的得还给他。一山、一海、一江一共300,还给大哥就好了。我也想好了,他们欠大哥的一百,直接在年底工分换钱的时候可以扣给大哥。
“爹,这样我们来年吃什么?”贺一山问,“何况你的大孙子朝中已经7岁了,可以上小学了,工分换钱直接给大伯,你孙子上学的钱都没了。”
“爹,还有我们呢?你孙子孙女今年才三岁,如果工分的钱都抵给大伯,我们还要命吗?”贺一海道。
“我……我听爹的。工分的钱给大伯,我们还有工分换的粮食可以过日子。”贺一江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孩子,所以你才说的轻巧。”贺一海道。
“爹,这样不行。何况还没有分家,怎么能让我们还钱?”贺一山媳妇道,“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分家分债的。”
“就是,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事情传出去太好笑了,贺家的面子还要不要?”贺一海媳妇道。
“你们的意思是,要分家才肯还债?”贺伟军眯起眼。
“爹,按照道理来说我是媳妇,不该开口,但是我也没有听说过分家还分债的。谁家不是分家前的债务是父母自己还的?”贺一山媳妇又道。
贺一山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他不能说,但是他媳妇可以说。
“大嫂说的有道理。如果分家还分债,明天我爹娘该来说道说道了。更何况,爹你一个月还有二十的补贴,拿来还债也够了,一年到头能还200块,我相信大伯也不会介意的,大伯你说呢?”贺一海媳妇道。
顾希挑眉,这两个儿媳妇倒是团结一致。往日里,原主宠爱贺一海的时候,好东西都是给二房,贺一山媳妇可是怨气不少,今天倒是有意思了。
其实,这两个月里,老大和老二早就商量好了。如果贺伟军残废了,他们就分家,想要他们还债,这是不可能的。
“你们太不孝了。”贺伟国道,“我允许你们慢慢还,但是不允许你们这样欺负伟军。如果拿工分换钱来还债,会让你们担心没有钱,那用一半的工分换钱还就行,另一半你们收着。伟军是你们的爹,他养大了你们,你们竟然……”
“大伯,我们不是不孝,而是我们也没有办法。”贺一山媳妇道,“别人家的父母都是为孩子考虑的,哪有逼迫孩子分债的?而且,当初去省城医院的时候,镇上的医生就说公爹的脚治不好了,但公爹和姆父还要去,这不是吸我们孩子的血吗?还有吸儿子血的父母?”
“就是,公爹自己的补贴不拿出来还,却要我们拿工分还,这不仅仅是吸我们的血,而且还是要我们的命。我不活了,哪有这样欺负人的。”贺一海媳妇坐地上哭泣了起来。
贺伟军沉下了脸:“你们想分家,不想还债,我也成全你们,但是你们从这个家滚出去。”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贺一山心一跳。
“军哥。”顾希双眼红了。
贺伟军握住他的手:“你们有志气,不用替我还债,我也不用你们养老,待会儿就分家,但是你们从这里滚出去。”
“爹,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贺一山痛苦道。
“你们吃着我的饭长大,拿着我的钱念书,当初也是你们不想念书,并非我不给你们念书,现在还住着我的房子,怎么?债不肯还,却什么好处都要得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贺伟军道。
“爹,你是我们的爹啊,小时候养我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贺一山道。
“就是,谁家小孩不是吃父母的饭长大的?”贺一海道。
“哼……”贺贺伟军冷笑,“孩子一生下来被掐死的多的是。”
“那是因为是女娃,是哥儿,没有男娃被掐死的。”贺一山道。
“我不缺儿子,如果儿子都是这样的,我还要儿子做什么?债自己还,养老也靠自己,我还需要儿子吗?”贺伟军问。
“爹,你不要赶我走。”贺一江跪下,“爹,我给你还债,你不要赶我走。”
贺伟军看向他:“你如果要给我还债,可得还你大伯的300块。而且,别想着用我的补贴还,我不能下地,你姆父也不能下地,那20块一个月的补贴是我们要买粮食吃的。”
“我不想,我自己下地赚钱,慢慢还给大伯,我工分换粮食给爹姆父吃。”贺一江道。
贺伟军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爹……”贺一山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看向了贺奶奶,“奶奶,我是长孙,朝中是长曾孙,爹要把我赶出贺家,这是逼我去死,要我和朝中怎么做人?”
贺奶奶也觉得这样不妥当:“伟军,反正是欠你大哥的钱,你们慢慢还就是了,何必这样闹的?”贺奶奶是疼爱贺一山的,毕竟贺一山是她养大的。
贺伟军道:“妈,我没有闹,我这是分家。儿子多了,也结婚了,分家再正常过。当年我和大哥成亲后,爹不也是这样分家的吗?所以,我不是逼他们,而是在分家。这样吧,我话放在这里了,谁替我还了你们大伯家的三百块,这房子在我和阿清过世后,就留给谁。我和阿清不需要你们养老,就债务这一个条件。”
“爹,你这样分家我不服气。”贺一海道,“你这是在逼我们,分家要把我们赶出去,你要我们住在哪里?我们不是老四,他有工作,是工人,你太偏心了。”
贺伟军嘴角微勾,眉宇间露出几分凌厉:“老四的工作是他自己找的,他读书,你们也读书,我一碗水端平。400块钱的债务,我平分给你们,谁多了一块钱?谁少了一块钱?我偏心了谁?我身上唯一的50块钱也是拿来还债了,我身无分文。二十块一个月的补贴,因为我不能下地,你姆父也干不了下地的活,我用来买粮食给我们自己养老,是我自己在吃肉让你去吃草吗?”
“爹……爷爷、大伯,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贺一海只能求他们。
贺伟国道:“伟军,事情没有这么严重,这孩子……这家不分,你们工分算在一起,年末的总工分还债,这钱还不是在你们手中吗?到时候这钱怎么还债,还不是你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