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至晌午时,正院那头派人过来传话,说小宴快开始了,新娘这会儿正在晒嫁妆,请他们过去。
谢徽禛像是颇感兴趣,与萧砚宁道:“走,我们去看看。”
正院里的宾客又比先前时多了许多,谢徽禛出现,免了众人的行礼,与萧砚宁一齐走去萧衍绩身边,俨然也将自己当做女方亲属的态度,如此一来,众人看在眼中,看萧家父子的眼神也更热切了几分。
萧大姑娘的妆奁就晒在这正院里,一样一样开箱给人瞧。
不仅前回陪去英国公府的都拿了回来,萧衍绩夫妇还又新给她添了许多好东西,看着着实叫人眼热。
谢徽禛瞧了一阵,压低声音问萧砚宁:“你父母将好东西都给你姐姐了,轮到你时还有吗?”
萧砚宁:“……少爷多虑了。”
谢徽禛轻声笑:“没事,便是你两手空空入东宫,我也不嫌弃你。”
萧砚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直接闭了嘴。
说笑一阵后,便开了宴席。
中午的小宴是为送女儿出门,宾客都是萧家亲朋,和走得近的同僚,有谢徽禛这个皇太子在,也算蓬荜生辉。
热热闹闹至申时末,门外鞭炮声响彻,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萧砚宁将姐姐从后院背到正堂,新郎高高兴兴进门来接,看到跟随自己小舅子身旁的储君殿下,满脸的憨笑中瞬间多出了几分紧张。
萧砚宁将人交到新郎手中,谢徽禛顺嘴说了句:“好好待萧姐姐。”
新郎诚惶诚恐应下,一再保证。
在场宾客瞧见这一幕,想起当初英国公府之事,也是这位剽悍蛮横的假公主,带着府兵风风火火杀上英国公府,硬逼着他们和离放人救回了萧大姑娘。
从前还觉奇怪,皇家公主竟有这般胆大,如今想来,做这事的若是皇太子殿下……
温润和善的斯文储君,怕也是假的吧!
谢徽禛却不在意这些人如何作想,吉时一到,与萧砚宁一块将萧大姑娘送出府。
目送接亲队伍远去,萧砚宁心里仍有担忧,身旁谢徽禛悄然捏住他一只手:“没事的,我看这小子像是憨厚之人。”
萧砚宁点了点头,敛回心绪,与他道谢:“方才,多谢少爷了。”
无论如何,有谢徽禛那句话,对方总要多顾忌几分。
谢徽禛抬眼望向天边晚霞:“太阳要落山了。”
“你回宫去吧。”萧砚宁提醒他。
谢徽禛道:“你与我一起。”
这会儿入宫,便得留宿宫中了。
萧砚宁拒绝的话到嘴边,改了口:“好。”
谢徽禛派人去与萧衍绩说了一声,带着萧砚宁上车离开。
车驾驶进宫门时,夜色已然沉落,也到了落宫钥的时辰。
萧砚宁虽是被谢徽禛带进宫来,奉公职守的宫门守卫还是循例多问了一句,谢徽禛替他答了,说带人去东宫里商议事情,萧砚宁这才得被放行。
走上宫道再转向去东宫的路,谢徽禛哂道:“宫中禁军除了东宫那些,都是由我小爹爹统领,他们只听我小爹爹的话,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萧砚宁倒不觉这样有何不对:“这也是应该的,君后殿下这是对陛下负责,要不得乱套了。”
“等我们成婚过后,就没这么麻烦了,”谢徽禛言罢问他,“若是你,做得来这些吗?”
不待萧砚宁说,谢徽禛继续道:“其实你之前在东宫做得还不错,不过如今小爹爹正当壮年,不需要你再搭把手,父皇的意思说你性子更适合做文臣,他听说先前在江南查案时,你对铸堤治水之事颇有心得,想过后放你去工部历练历练,如此才算是正式入了朝堂,你意下如何?”
萧砚宁:“能为陛下分忧,我自然是愿意的。”
谢徽禛:“真的?”
萧砚宁眸光稍顿,又添了句:“如此也算是为少爷分忧吧。”
谢徽禛笑了:“嘴越来越甜了啊?”
萧砚宁平静道:“我说得不对?”
谢徽禛眼中笑意加深:“自然是对的。”
一刻钟后,车停在东宫大门外。
萧砚宁自车中下来,抬眼望向面前这座阔别一年之久的宏伟宫殿,一时有些慨叹。
“进去吧。”谢徽禛说罢,先一步提步进门。
到了谢徽禛的寝殿外,萧砚宁才惊讶发现这里的变化,殿阁周围的空地上全都种起了花,各样的颜色,快夏末了仍开得灿烂。
谢徽禛随口解释:“你叫人送来的那些花籽,我都随手撒下了,有的种出来了,有的没有。”
萧砚宁:“少爷当真有这番闲情逸致?”
谢徽禛有些埋怨地看他一眼:“你让我种的啊。”
萧砚宁眉眼在余晖下格外柔和,眼中盈着笑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