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腊月,眼看百官就要休假过年,银引司的差事便大多搁置到了明年。
银引司左副御史余潮生此刻正在刑部当差,他身为刑部尚书,到年底了,大宋各地所有典狱司都需要将今年发生的各起命案送到盛京,送入刑部库房,收库查用。
余潮生每日忙于处理内务,这一日他正于刑部几位主事吩咐差事,只见一个官差用手按着官帽,快步走进屋中。余潮生不再说话,抬头看他。官差半跪行礼,道:“尚书左仆射大人到。”
堂屋中,众人皆惊。
余潮生怔了一会儿,他赶忙起身,迎出门去,正好看到王溱从刑部外走了进来。
余潮生走近作揖:“下官余潮生,见过王相公。”
王溱穿着一品官员的官袍,他右手拿着一只白色折扇。虽说这几日没有下雪,可谁也不会莫名其妙拿着一把扇子,颇有种附庸风雅的嫌疑。换做他人,都会让人觉得此人太过做作,但王溱拿着,便如天造地设,毫无不和谐之处。
刑部官员们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王大人可真是不同寻常”,但表面上谁都没表露出来。
王溱将扇子合十,啪嗒一声,他修长的手指将扇骨转了一圈,最终将扇柄对向余潮生。
王溱声音温和:“去岁在幽州时,余大人曾说过喜欢本官手中的扇子,如今本官特意为你带来了,你可喜欢?”
余潮生彻底愣住,他迅速回忆,这才从记忆角落里想起来这件事。
去岁王溱和余潮生一起去幽州办差,两人都有各自的马车,但总有需要独处的时候。盛京去幽州,一路漫长,余潮生与王溱神交已久。所谓神交已久,往往指的是久闻大名、素昧平生,余潮生未免尴尬,某日两人在驿馆中用饭时,他随口便夸赞了王溱一句:“王大人这扇子十分精妙,扇面上的字似乎是大人的手笔。字气铮然,清骨天成,写得真是极好。”
竟然真有这件事,余潮生只能伸出手,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把王溱亲笔题字的折扇。他还得感谢道:“未曾想大人还记得此事,下官不甚感激。”
王溱笑了笑:“不如进屋一谈?”
余潮生侧开身子:“请。”
两人进了余潮生的尚书屋中,刑部的其他官员一个个看向对方,最后谁也没敢跟上去。过了片刻,刑部左右侍郎听说王溱来了,立刻前来见礼。
屋中,很快便只剩下刑部三位顶头高官和王溱,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四品银引司司正林栩。
余潮亲自给王溱沏茶,他心中多有揣测,已然猜到王溱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