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少怀反应极快,没有给钱氏机会,钱氏一走近,她便退离几步之远,深邃起眼神,冷冷道:“难道,那人不是你害得吗?”
李少怀的神情,态度,钱希芸第一眼以为是错觉,可如今她看明白了,心中酸痛道:“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那药量不至于的,只是谁知那女使不知轻重...”
李少怀凝着幽墨的眸子,“害人便是害人,何关乎轻重?”
眼神越来越冷,凌厉道:“因你不喜,你便可害人,因你不愿,你便要杀人,你入观十余年,如何对的起师父?”
被父亲训斥,突然又被一向温和的师弟训斥,钱希芸心中一下委屈至极,“是我害人,可那又如何,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被万人崇敬的道门尊士,而我呢,被迫还俗,还要被迫嫁给一个世人都唾弃的纨绔。”
钱希芸的话,发自肺腑,颤动着李少怀的慈悲之心,她缓和了一些态度,“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之所以千方百计想毁了这门亲,师弟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李少怀背过身道。
“你不明白?我看上的人,你不明白?”
冬日之火,逐渐被冰冷的雨水浇灭,“你看上的,不过是我的躯壳,以及,你知道我向礼部递了状投,而你,天底下最悉我之人的你,是算准了我会成为天子门生。”
李少怀的语速渐渐变慢,连同声音也变得低沉,“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在中第后,到你府上提亲。”
听着李少怀戳中她心思的话,钱希芸颤着身躯顿坐在了椅子上,失神道:“呵,你又不是我,你如何...”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李少怀红着眼睛,目光凌然,“只是我今日与你说明白。”她走近,重声道:“我入仕只为一人,但绝不是你。”
李少怀反常的话更让钱希芸震惊,以及不甘,她亦怒红着眼斥问,“那你为何要顶罪?”
“我替你担罪,是因为我敬你,我与你自幼长大,幼时我被人欺,护我的人总是你,于我而言,你比大师姐与我还要亲。”钱氏虽也总喜欢欺负她,但不过都是一些玩弄,钱氏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尤其是护李少怀,道观内师姐妹众多,她出身江南第一大族的钱氏,曾当众言,只有她能欺负她的师弟,痛定思痛,“这情当是我还你的。”
她做不到极为无情,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放下了从前所有的温和,不是因为真正的绝情,而是她害怕自己,继续优柔下去,会失去的更多。
谁也不愿长久生活在别人的庇佑之下。
因为澶渊之胜,今年冬至还多了一项下赦。若是李少怀的案子是在前几日发生的,即使没有公主的帮忙,赶上了这下赦,也是能免除死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