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学生眼里的世界,像一个以自己为中心,以家人、好友为半径的不透明的圆,再加上一点可遇不可求的热爱与希冀,便足以遮罩住整个变幻无穷的远方。
那些辗转反侧追问苍天的夜晚,那个怀疑自我迷茫试错的童年,那段渴望拥抱和港湾的雨季,那些艳羡平凡反遭质疑的生活掠影——四十岁的肖池甯或许能付之一笑,十七岁的肖池甯却做不到忘记。
他忘不掉,他释怀不了。可除了让池凊和肖照山依次经历一遍他自幼品尝且多次反刍的孤独和无望,他对更好的报复仍一无所知。
新生活需要从了结旧恩怨开始。
肖池甯脸上讽刺、得意的神情自此全部消退了,变成一片空白。
肖照山吐掉烟头,问他:“没有证据,你是怎么举报成功的?”
肖池甯答:“瞎猫撞上死耗子。拍一张她办公桌上的报表,上传、提交、确认、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你运气挺好。”
“一直如此。”
肖池甯平静地望着肖照山的脸,抬手把未灭的烟蒂嵌进他的肩头:“我一直如此,万事不抱希望。”
睡衣被烧穿了一个窟窿,发出细微的“刺啦”声,锁骨下方猝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持续的灼痛,肖照山被这点火星烫疼了心脏,条件反射地埋下|身保护自己。
他弓着背,咬牙问:“痛快了吗……”
肖池甯不答,维持着这个姿势,自顾自地说:“该进行最后一个环节了。”
肖照山抬起头,凶狠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肖池甯松了手,面无表情地拿起一直静静躺在地上的折叠式水果刀,拉出了锃亮的刀刃:“我为今天修正了无数次计划,你有多愚蠢才会以为我是一时冲动?”
“明明我们可以有更好的解——”
未及肖照山说完,肖池甯就高声打断了他。
“我最后问你一次!”
他指节泛白,用力握住刀柄,眼睛却不相称地红了,显得毫无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