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拍着肖照山的背,问:“熏香?”
肖照山为他哄小孩儿一样的动作笑了笑。与之相依的肖池甯感觉到他胸腔的震颤,好似自己也在跟着笑。
“我妈——就是你奶奶,有这个习惯。”肖照山断断续续地讲述起过去,“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家里只要有人在,香炉里总会有一根燃着的檀香。洗好的衣服晾干了,她也会先拿到我们家的小书房里去熏一个小时,然后再叠起来放进衣柜。久而久之,我自己好像也染上这个味道了。”
肖池甯从没见过奶奶,可单凭这段话,他已经轻而易举地想象出了一个生活精致、自我要求严格的老太太形象。
“你现在也熏香吗?我怎么没见过。”
肖照山快把自己讲睡着了,连词句都组织不通顺:“太忙,偶尔吧。而且,现在有这种香包了,衣柜里放一个。”
肖池甯没继续开口,任肖照山渐渐睡过去。他自己倒不知是前几天睡得太多,还是心里记挂着那句“多久会腻”,一时难以顺利入眠。
他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去看肖照山沉静的睡颜,用微凉的脸颊去感受他平稳舒缓的一呼一吸,用悬空的食指去小心描摹他英俊的五官。
他既觉得这一幕是那样令人感到幸福,又觉得这一幕是那样残忍。
与此同时,他清楚地明白,残忍的绝不是此刻的平凡,而是比此刻更平凡,随处可见的血缘与爱情。
他爱肖照山,很爱,特别爱,爱到在无人所知的黑夜里悄悄流眼泪,爱到临死的那一天也不会腻。
但他宁愿肖照山永远不相信。
第五十一章
没有厨房的空间不足以被称之为“家”,肖池甯一直这样认为,住酒店顶多算权宜之计。所以白天肖照山去上班,他就去找中介看房子,想在复学前物色到一套心仪的三居室。
中介见他年纪轻,觉得租大平层纯属他痴心妄想,便选了套又旧又小的老公寓企图糊弄了事。肖池甯在四十平米的破房子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直接拨通了肖照山的电话。
他把手机递给中介:“我爸想和你聊聊。”
中介将信将疑地接过电话,简单问候后,按流程把这套公寓吹上了天,说它地理位置多么优越,从小区走去地铁站只用十五分钟,简直难得一求。
肖照山正在看展览策划方案,心不在焉道:“我平常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