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都有些懵了:“你说什么?”
“具体的细节我们无法在电话里透露,鉴于嫌疑人还是未成年,你先过来把该走的程序走了。”警察礼貌地打断他,“其他的我们还在调查,别太着急,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但肖照山怎么可能不着急,他在这个圈子里见过、听说过太多瘾君子的劣迹,每一个的模样都触目惊心。
留过洋的高材生回国照旧飞|叶子,妄想一步登天的年轻人磕嗨了拿美工刀割掉了同居女友戴着坠子的耳垂,自认怀才不遇的画家为了所谓的惊世骇俗的灵感,败尽家财负债累累,转而干起了拉皮条的勾当,专挑刚进入这一行的富二代小孩儿下手。
他永远记得当年隔壁雕塑系的一个男同学,只是碍于情面,在朋友聚会上喝了杯那老东西递过来的果酒,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瘾,前前后后进了五次戒毒所还是没个尽头。
这不是新闻,不是旧事,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他眼前的教训。
他曾经和那个同学选修过同一个老师的木刻版画课,一起在学校外打过台球。他知道那个同学的名字和兴趣爱好,知道他家境很好父母也恩爱,他知道他不是自甘堕落,不是贪图捷径,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觉自己是幸存者,后来即使跟朋友玩儿得再不着道,也绝不喝来历不明的酒水抽别人递的独烟。
仿佛万事都成一场空。他警惕了这么多年,躲过了这么多明枪暗箭,却没想过,中招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
肖照山恨得牙关尽碎,偏偏人不在面前,什么火都烧不旺。
前往西城派出所的路上,他逼着自己想办法,想怎么把肖池甯保出来,怎么钻空子能把司法责任降到最低,怎么在强制戒毒所里找个靠谱的监管帮衬着点儿。
他想来想去,期间头疼得晃了神,差点撞上一只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的流浪狗。
他急刹在路中央,看着那只流浪狗一瘸一拐地过街,后背一片冷汗。
不能再这样下去,谁都可以乱,他不能,他必须冷静。
警察在电话里说掌握了肖池甯购买毒|品的证据,万一他还没来得及吸就被逮住了呢?
只要没染上毒|瘾就还有救。他得救肖池甯。
如果,如果时间倒退,下午的时候他强行跟去了树林,说不定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肖池甯要哭就哭好了,不想上学就不去好了,没有食欲可以慢慢养,没有求生欲万万不行。
可他到底要他妈的怎么做,才能让肖池甯从失去挚友的悲痛中清醒过来?!
“嘀——”
鸣笛声贯彻夜空,肖照山泄愤似地拍着方向盘,面目逐渐狰狞。他重新发动车子,无视电子眼将速度一脚提到了九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