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指着手机屏幕,有些不耐烦地说:“杭州,你说的目的地在杭州,离这儿一千多公里,开车得开十二个小时。”
“哦,对,”肖池甯使劲点了点头,“我要回杭州!”
司机显然不想和喝得烂醉的小年轻理论,马上打开车锁让他下车:“行,那您找别车载您回杭州去,我不跑长途单。”
于是肖池甯就这么被赶下了车。
他浑身无力,意识混沌地扶着路灯左右望了望,没瞧见第二辆空车,干脆顺着灯柱一屁股坐到地上。
半夜的风很冷,他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天套在校服里的无帽卫衣,下半身还是常在室内穿的九分休闲裤,睡着没一会儿就给冻醒了。
肖池甯稍微清醒了些,蜷起腿掏出手机,想随便叫个人送他回家。
可是他对着解锁界面发了半天呆,愣是没记起来任何一个可以送他回家的人的号码和家的确切地址。
在雾霾重重的黑夜和热闹冷却的街头,他突然感到一阵极致的慌张与无助。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努力保证拇指下的每一个数字是正确的。紧接着,他用尽力气和残存的理智颤抖着按下了通话键。
快接,快接,快接。
在第三声“嘟”响起之前,那头如他所愿接起了电话,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听不到。
肖池甯把脸埋在膝盖上,试探性地叫:“爸爸?”
肖照山这才开口:“你在哪儿?”
肖池甯低声说:“我记不起我家在哪儿了。”
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肖照山又问:“你喝醉了?”
肖池甯仍自顾自地重复:“我记不起我家在哪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肖照山似乎隐忍着怒气,半分钟后才恶狠狠地说:“我最后问一次,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