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痛,痛得几欲落泪。
两个警察和肖照山说完话,走过来扯着他起身,要把他带回旁边的派出所做笔录。
短短几步路,肖池甯走得很累,他看见肖照山保持着同一个表情,不屑,讽刺,以及无畏。他不怕肖池甯,不怕肖池甯这个人的一切。
他在经过肖照山时停了下来,停了不止一会儿,他看到门外窃窃私语的陌生的大人们,听到自庭院池塘流向肖照山画室的水声,又一次嗅到肖照山身上那股幽幽的檀香,这回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就是一个不被允许的错误,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可他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曾经抱有孺慕之情的童真,不甘心肖照山和池凊一无所知的自己的孤独,不甘心不受欢迎地降生,毫无波澜地离去。
他不甘心。
肖池甯抬起血淋淋的双手,猛地转身揪住了肖照山的衣领,仰起头凑到他眼前,痛极地问:“为什么?究竟为……”
然而话未说完,他的后腰就传来一阵尖锐且密集的刺痛,使他浑身麻痹眼前发黑,再也动不了舌。
意识模糊前,他只记得,不要松手,不能松手,肖照山要送走他了,他的父母又要遗弃他了。他不甘心。
“肖先生你没事吧?”电晕肖池甯的那位警察紧张地问。
肖照山抬手接住昏迷在他怀里的肖池甯,被片刻前亲眼目睹的绝望晃花了眼睛。
他低下头,想再看看那眼神是不是真的,再听听那只来得及做出嘴型的“爸爸”是不是真的。可肖池甯已经闭上了眼睛,面色苍白地沉睡着,安静又了无生气。
“我没事。”他重新抬起头,对那警察笑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他是我儿子。”
第十章
在被拘留二十六小时后,裘因来了。
肖池甯还穿着血衣,身上的伤口却已经被包扎过了。姓王的警官告诉他,这还是看在他爸面子上才特行的方便。
裘因听了,感激地握着王队的手,只不住地重复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