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学校要是管不了,就让少管所来管,我还不信了,他能接着傲?!”
盛怒之下,虎背熊腰的女家长屁股分明还在凳子上,整个人却已经有了原地起飞之势。
她口水四溅地扯着自己孩子的胳膊在办公室里不带喘气地嚷了半天,像个光着膀子吆喝新鲜猪肉的屠夫,还像个逮住了扒手扭送到派出所后,正朝民警手舞足蹈细细描绘自己英勇事迹的热心群众。
就是不像个妈。
当然,肖池甯也不清楚这个年纪的女人究竟要怎样才像个妈。总之,绝不会这么丑陋。
他背靠一堵白墙,看了一眼便不耐烦地把目光移开了。
办公室的窗帘没拉,能看见窗外摇摆的柳枝和模糊的夕阳。他突然想起了老不死的早上给他蒸的青蒿馒头。
当时他只是闻了闻,尝都没尝一口,就肯定自己不会喜欢,随手扔进了厨房垃圾桶里。临走前,他看见老不死的佝偻着身子俯在垃圾桶边,似乎在用她那双跟瞎了没什么区别的老花眼,仔细分辨桶底那坨圆乎乎绿油油的东西是什么。
后来肖池甯就出门上学了,不知道老不死的有没有把馒头捡起来洗一洗吃掉。他猜应该是捡起来了。
好巧,前一秒还在想老不死,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就被她叩响了。
肖池甯扭头便见她又穿了一套至少五位数的新连衣裙和坎肩,一头灰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打理得油光水滑,郑重得宛如是前来参加慈善晚宴而不是来挨骂。
“您好,我是肖池甯的家长。”
说这话时她甚至还有些神气,浑浊苍老的眼眶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目光。
“您终于来了。”
听了半天杀猪叫没插上一句话的班主任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起身从早已下班的隔壁班主任办公桌边搬来一只凳子,恭敬地放到这位气得像拉风箱似的女家长旁。
“抱歉,一接到您电话我就从家里出发了,但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实在有点堵。”裘因理好裙摆自如地坐下了,微笑道,“谢谢。”
肖池甯听得想吐。
“你就是他家长啊?”女屠夫乜着眼,怀疑地打量了一番这位老太太衣服的面料。
“是,我是肖池甯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