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在信里说了,只需要人过去,什么都不需要带,这里和香江的环境,完全不一样的,带了也用不上,徒惹麻烦。
“好,这就走,这就走。”沈槐兴奋得声音都在哆嗦。
翌日,父女两人就启程了。
码头人挤人,有搬运工,有乘客。
轮船上有货物,同时也有客人。
如今去香江的船票一票难求,就是有钱也难买到。所以登船的,多是一些高知模样的人,亦或者着装较为时髦富贵的女郎。他们都是一些名门大户,或者机关政要,有私事,或者是公事,要去香江的。
沈槐父女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看上去就像乱入的一样。
这不奇怪。
偷渡的人很多,但一经发现,最大可能是要被丢出来的。
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看到衣衫破旧的沈槐和沈声默两人,立即大声呵斥道:“你们,说的就是你们两个,给我下去!”
一看就是来蒙混过关的,当他是吃素的吗?
沈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在得到工作人员肯定的点头示意后,露出慌乱的神色。
怎么要赶他走??
难道这艘船还挑人的??
“同志,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幸好你今天遇见了我,不然让船长遇见了,非得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不可。”工作人员冷笑道,“趁着我还没发脾气,赶紧滚了,不然一会儿对你不客气!”
就这还没发脾气??
沈槐嘴巴发苦 ,常年被针对的状态,让他露了丝怯懦,不敢辩驳。
因为以往一旦被质疑,他只要敢为自己辩解,等待他的不是谅解,而是更汹涌的谩骂,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沈槐已经本能养成了缄默的习惯。
只是他没想到,他安静了一会儿,落在工作人员眼中就变成了默认和心虚,顿时,他眼中的嘲讽更浓厚了。
乡巴佬,要偷渡也不装得像一点,就这破破烂烂的样子,谁看不出来啊?
工作人员开始推搡他们父女俩。
……推不动。
那个面嫩的小女孩挡在父亲的面前,明明身量娇小,但下盘却很稳,没让工作人也得逞。
“你——”工作人也怒道:“哪里来的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会儿我叫安保来赶你们。”
沈声默既不怯懦,也不害怕,反而坦坦荡荡的看向他,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孩童的稚嫩,又有了一丝少女的娇俏。
“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买了你的票,你却要赶我。那我问你,我买票的钱,你退不退?退是几倍退?我看到票面上说了,如有特殊情况,可以协商赔偿。既然你要赶我走,就得给我个说法,不仅要赔我票钱,还要恭恭敬敬送我走。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就找你麻烦。”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好嗓子。
她一出声,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更难得的是,说话不卑不亢,有条有理,明显头脑清楚,还很有见识。
看上去不像凡物啊。
就连沈槐都一脸惊讶的看向沈声默,一时讷讷无言。
他单知道女儿学戏之后,口齿越发清晰,也不怯场,只当她是戏曲上的天赋,哪想在现实生活中,他这个做老父亲的,也输给她啊!
着实丢脸至极!
沈槐也瞬间找到主心骨一样,立即道:“没错!你胡搅蛮缠要赶我们,不给个说法,我们就找你麻烦!”
至于麻烦怎么找,上哪儿找,沈槐是一概不知的。他察言观色,看到女儿说出那句要赔偿,找麻烦的话后,工作人员面色难看,便知道踩中了他的命门。
“你们——你们真的买票了?”声音明显弱了下去,都哆嗦了。
“那是自然。本也是要给你看的,只是没轮到我们,你就要赶我们走。”
说着,沈声默掏出了两张船票,堵住那个工作人员的嘴吧。
一等票,头等舱。
居然是最贵的票价!
这一下子,不仅是工作人员被镇住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被镇住了。
说来也是,眼前的小女孩和中年男人样貌周正,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加上她条理清晰,敢作敢为,单是这一份当面质疑和反问的行事作风,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也难以做到。
说不定是什么落难的人家呢。
一个见着短发显得十分干练的女性便给沈声默说话了。
“哼,我看了好久了,人人好好排着队,也没扰乱秩序,偏偏要赶人家走,这不是门缝里把人看扁是什么?这么久还不快检票,耽误了我的事情,回来找你们经理投诉去!”
工作人员认得这是一个有公务来往的女干部,一句话也不敢说,顿时面色讪讪,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弯腰低头对沈声默父女道:“请进。”
什么把他们赶走的话,却是不敢再说了。反而开始担心刚才的事情千万不要传到领班的耳朵里,否则他该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