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人的心底比作一片绿地。
恐惧深渊就像绿地某处,被偷走了盖子的井,时刻可能有怪物钻出,时刻可能有人失足跌入。
这些井,有的井口大,有的井口小,有的井深,有的井浅,但归根结底,都是这片绿地的一个小黑斑,有些过于乐观的,得摩斯要在绿地上来回找好几圈,才能寻到隐秘井口。
可范佩阳的不用。
他的不是井,是陨石砸下来的天坑。
就这还“没怕过什么”?
得摩斯沿着深渊壁往下滑,简直希望下一秒就见底,把那个最大的恐惧搬出来,扔范佩阳脸上。
然而滑啊滑,就是不到底。
并且得摩斯后知后觉地发现,范佩阳的深渊里,没有“小怪”。这些由细碎而杂乱的恐惧形成的“小怪物”,理应充满一个人的深渊,并将那个最大的“终极怪物”严密盖在深渊最底下。
可范佩阳的深渊跟拿吸尘器清扫过似的,干干净净一个大坑。
得摩斯下意识减缓滑行速度,竟罕见地感到一丝不安定。
有深渊,就必定有恐惧,如果范佩阳真的无惧一切,那他心底的深渊也应不复存在。
所以就只剩一个解释。
那个藏在深渊底下,最大的恐惧怪物,吞噬了它能吞噬的一切,包括同类。
得摩斯守关多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怪物。
他的不安定里,竟也隐约逸出一丝兴奋。
“唰啦——”
晚礼服的摩擦声里,得摩斯终于滑行到深渊之底。
或许在别人看来,他只是望着被探寻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