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游客也就罢了,谢萦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平时也是喜欢出门的人,居然没有来过如此着名的景点,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想象。
“就是没来过呀,”谢萦耸了耸肩,“我哥哥不喜欢这儿。他说,在古代的时候,紫禁城被笼罩在一个很厉害的法阵里,普通的妖魔根本进不来,强大的也会受诸多束缚,待久了心情不好。现在那个法阵已经没有了,但他还是不想来。”
大兴安岭之行以后,她已不怎么掩饰这些事情,兰朔问道:“那你呢?”
“我哥哥不来,我也不太想自己一个人来,这不是今天和你一起,才来这里看看吗?”
兰朔捏捏她的脸:“现在有什么感觉吗?你也觉得心情不好?”
谢萦闻言闭上了眼睛,表情严肃,仿佛认真感受了片刻,随后一睁眼,诚恳道:“什么感觉都没有。”
周围没什么人,她忽然飞快地凑近了,抬头在男人嘴唇上轻轻一碰。
轻如羽翼,让他怀疑这是否能称得上是一个吻,但是非常自然,好像是已经日复一日做得很纯熟。
猝不及防间,嘴唇上的皮肤好像微微有些发烫。好在兰老板还不至于纯情得像个未成年,他正准备扣住少女的下巴亲下去,谢萦已经好整以暇站起身来,双手按在他肩上,笑眯眯地一歪头,说完了后半句。
“我又不是妖魔,而且我今天心情很好啊!”
晚餐在一家很清静的私房菜馆,出来的时候还不到七点钟,天色已经黑透了。
到了晚上风也冷冽许多,本来约会的计划差不多就到这里,但谢萦看了看手机地图,却道:“我们去琉璃厂逛街吧!”
按她的说法,琉璃厂在很多年前曾经是个真正的鬼市,不过,现在这条热闹的古玩街,和鬼气森森的“界”是一点边都不沾了。
这样的地方淘不到什么真正的古董,也绝非兰朔会选择的购物地点,但谈恋爱就是要一起做无聊的事。
两人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满目的灯火流光,周围人声熙攘,谢萦突然说:“如果我高中的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怎么?”兰朔想了想,那个时间他大概还在满世界地乱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家族的一桩陈年旧事回到中国,从此卷入到种种光怪陆离的事件之中。
谢萦指了指两旁的街道:“我们高中组织春游的时候,听说当时有同学会趁机溜出队伍,在这附近的胡同里搞搞早恋什么的。”
其实琉璃厂也未见得有多么好逛,只不过是少年们不放过学业压力中每一个能释放荷尔蒙的机会——到了春游时,总会有几对小情侣悄悄掉队、然后不知所踪,直到集合时才出现在地铁站,在大家的起哄声里笑而不语。
谢萦倒不是羡慕他们,只不过这种“偷情”的刺激她确实没体验过,如果她和哥哥单独溜出去,别人只会问她为什么春游要带家长……
“不过呢,你看起来也不像高中生会交的男朋友……”谢萦上下扫视他一眼,又诚恳地总结道:“虽然他们都没你帅。”
对兰朔来说,高中时代已经太久远了,更何况他在海外长大,确实不大领会得了“早恋”的精髓。但这倒不影响兰老板的发挥,他迅速理解了这种属于青春期少女的逃跑幻想,很自然揽住她的肩头,笑道:“我现在也可以带你逃学啊,咱们开辆车,走到哪儿算哪儿。”
“那我哥哥肯定会生气哦,你好大胆子……”
两人挽着手说说笑笑地走过,谁也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里,有人已经隔着玻璃看了他们很久。
原因不明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坐在前排的两人也不敢多说,只能在寂静中如履薄冰地等待,目光小心翼翼地向后视镜中瞥去。
那个人正若有所思地伸出手,苍白的手指按在了玻璃上,似乎是因为骨节微微用了些力,无名指上的铜戒压到玻璃上,发出了很轻微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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