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三年三月初, 朝廷下令命经略安抚使萧显符缉拿永兴军路匪寇,并将行刺者交由西夏处置,遇刺一事就此揭过, 同时皇帝下旨于西夏及北辽两国边境增设榷场互市, 取消不允国朝不允商贾向西夏出售粮食的禁令。
枢密院掌管马政, 由枢密副使兼任群牧司的制置使, 内侍都知充副使, 三月上旬, 群牧司副使命判官及都监至檀州巡防监察并接收点印北辽进献的五千匹战马, 并于幽州及汧、渭二水之间设两处蕃息所, 命善养马的牧人畜马。
“朕没有想到耶律述竟然真的会答应送五千匹战马, 五千骑兵这又是怎样的一支军队。”
“耶律述再昏庸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他自然拉不下这个脸只能讨好陛下以求息事宁人,陛下英明。”
皇帝笑道:“证明不要脸还是有些用处的,为了所谓的颜面而去受另外一种罪, 何苦呢, 于朕而言知道礼义廉耻不做太过出格的事这就足够了,亏得耶律述活了大半辈子, 论心思恐还不如朕。”
“耶律述要是心思深沉便也不会丢幽云之地了。”
皇帝靠在椅子上搭着扶手, “治国之上朕要仰仗诸臣,但玩弄人心,诸臣不如我, 否则我又如何能安稳的坐在此处。”
“三司已陆陆续续将各国进献的女子送往不掌实职的大臣家中, 大概他们的后宅里要有一阵子闹腾了,其中不少名义上的公主实际都只是大臣之女被国君封为公主送到国朝的, 只有东瀛那位才是真正出自皇室。”
“皇室也罢士族也罢, 送到了异国还有何区别呢, 能被作为礼品送走,想必在自己国家的遭遇也不尽然好吧。”
“陛下此言,是在怜惜这些女子么?”
“怜惜又如何,大臣的后宅总要比朕这个不见天日的四方城要好,我不知道那些女子里是否有细作,皇帝...终究不能事事都肆意妄为。”
皇帝盯着地图上的幽云之地,“有了这五千匹好马,不出十年国朝便不会再缺战马,若以火.器配铁骑定要比静塞军更加出色,有了钱与军队才是真正有了天下,马政一事就全权交给韩卿了。”
“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哦对了,礼部在商议本月的贡举,朕想让你兼任知贡举,他们名义上是天子门生,但每一榜的进士到最后还是会成为省试主考官的门生,门不门生什么的只是一个称呼罢了,而且龙飞榜里日后定会出本朝的宰辅。”
“陛下用心良苦,但是臣资历尚浅,政事堂及翰林院等老臣恐不能服。”
“所以朕准备让吕相与你一同出任知贡举。”
“...”
“陛下,三司度支副使求见。”内侍走入殿中。
“让他进来。”
绯袍急匆匆地迈进殿内,“陛下圣躬万福。”
见度支副使风尘仆仆的赶来,皇帝疑道:“卿走的这般匆忙,是度支出了什么事?”
“陛下在正旦大朝会赏赐的那些女子,赏给案按照吩咐将诸进贡的女子分赐给较年轻的大臣,三司与吏部商议后以官阶为划分,其余女子皆被送往各大臣家中,因是御赐便等同贵妾,而朝奉郎愿娶聘东瀛的宗室女为续弦,但是...东瀛女子不肯,在三司留了好些日子...说只肯嫁与陛下侍奉天子,还以自杀相逼,臣实在无奈。”
“所以卿解决不好的事就来找朕了?”
度支副使抬起头,支吾道:“陛下...她被皇后殿下派人接走了。”
“...”皇帝拍桌站起,“你怎么不早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到重点。”
度支副使擦了一把冷汗,“臣...臣...”
“臣什么臣,你们三司收拾不了的烂摊子难道还要圣人去解决吗?”
“臣不敢,但是圣人派了赵内侍到三司以皇后教旨索要,臣...”度支副使将头埋下,“臣不敢违。”
“你们就不会动静小一点关起门来吗?”
“此事都是吏部下达部符派人至臣子家中且并未声张,只是她闹自杀...”
“哎呀!”皇帝甩着袖子从殿内快步离开。
度支副使抬起袖子擦了擦左右额头上的冒汗。
“韩枢副,陛下这是?”
韩汜转过身,“许是灭火去了吧。”旋即又侧身看着度支副使,“怎么这么大的事计相没有亲自来?”
度支副使躬着身,“计相家的长孙办洗儿会所以休务了。”
“哦,难怪陈枢密使今日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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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入宫后换了宋廷的衣服与妆容,加之会说雅言,便如同国朝女子一般让人分辨不出。
坤宁殿正殿庭院里春光明媚,两侧的盆栽长势极好,内侍将章子引入正殿,章子走的十分小心翼翼,“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这是中宫,国朝皇后居所,如今是天子与皇后共同的居所。”
章子走在中宫庭院用青砖铺设的石路上,“你们国家的帝后是同住的?”
赵平顿住,回头道:“在国朝,帝后同住是禁制,然官家和圣人与历代先皇不同,官家同圣人成婚近十载风雨同舟,便如民间夫妻一般共同起居,官家的衣着也从不让圣人之外的旁人触碰。”
内侍的话里带着警告,章子挑眉道:“可皇帝陛下不能只有一位妻子。”
“是,但一个人的爱能分成多少份呢?”赵平皱起眉毛,“我就不明白了,朝奉郎清流出身家世相貌皆不差,是国朝士族里为数不多肯娶外族女子为正妻的男子,放着正妻不要偏要给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