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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宴散后, 羊羔的叫声从大内延至楚王府。
“正旦大庆,亲王、宰相、枢密使、使相同等,赐羊五只, 米两石, 面五石, 米酒二斗。”
“臣谢...”
“六王先别急着言谢。”内侍将赏赐的单子念完,旋即朝一旁退开。
宣读诏书的通事舍人手捧诏书走到了卫桓跟前。
先是迟疑了少许时间,随后萧幼清便扶着她跪下接旨。
“门下, 朕皇六子十二出阁,十七而冠,今以成人, 朕观之,聪明世,足智谋, 特命其出班外廷,上元过后即赴审官院考核,不得推辞。”通事舍人宣读完毕后合起诏书走到楚王跟前。
楚王抬着头目瞪。
“王爷, 接旨吧。”他又笑道:“陛下还让我带话说, 六王身子不适就不用特意进宫谢恩了。”
卫桓将手举至头顶接过诏书, 拜下道:“臣,叩谢圣恩。”
通事舍人微笑着将诏书放到楚王手中, 又紧接着将人扶起, “六王可是比三王还先得旨意出廷呢, 说明陛下看重, 下官在此先恭贺六王。”
“劳烦舍人走这一趟。”
“替陛下与王爷办事是下官做为人臣的本分, 若无事, 下官就先行回大内向陛下复命。”
“六子, 送送吴舍人。”
“是。”
随后她又将诏书打开直愣愣的盯着宣麻纸上的墨字。
“王爷不是不愿出廷吗,您和陛下到底说了什么?”
“本王出廷,不是姐姐所希望的吗?”她将诏书合起,侧头看着萧幼清。
萧幼清眼里闪过一丝恍惚,“王爷总是那么喜欢自以为,给人强加意图。”
“难道本王有说错?”
“彼一时,此一时。”
正旦过后是立春,今年立春在正旦与元宵之间。
开封府的官署内,近邻各州县送来壮年春牛以供挑选。
“殿下,所有品相好的春牛都在此了。”
数头牛的头上都带着彩花,由主人牵持,等着被选中,以此来获得价值远超黄牛本身数倍的奖赏。
“就它了。”卫曙指着一头体型硕状,性格较温和的牛道:“明日鞭春就用它吧,着人将其送到大内去。”
“是。”
“上元将至,山棚搭好了没有?”
“回殿下,已经搭好了,宣德楼前的大檩条也已经备好,只待上元节竖起了。”
“待这些节日过后,效力之人本宫通通都有赏。”
“殿下,平章事来了。”
卫曙回过头,“请到中堂去,先奉茶,本宫随后就到。”
“是。”
开封府的衙门挨着官邸,卫曙任开封府尹,事忙时便住在官邸,除了去大内固定的晨醒与昏定,连东宫都极少回了。
“翁翁前来,可是为陛下让楚王先赵王外班出廷一事?”
平章事点头,“诏书需由老夫盖章书名方能出台生效,词头所言,怕是陛下要重用楚王了。”
“赵王不能出廷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楚王…”卫曙眉头紧蹙,“我本以为爹爹仅仅是因为前朝的事不喜欢他,如今看来,我这个爹爹,就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看不透了,这帝王权术,倒是可以学一学。”
“殿下,恕老臣多嘴,楚王,迟早是个祸患。”
“孙儿明白,有陈煜在审官院,老六那性子,不会一步就登天的,孙儿真正害怕的是...”卫曙意味深长的看着外祖。
“殿下若是害怕,趁其羽翼未丰,臣便替殿下除了这祸患!”
“不可,本宫是陛下的嫡长子,是这个国家的储君,登位名正言顺,暂且静待时机,毕竟,孙儿不想背负残害手足的骂名。”
“老臣明白了。”
上元前一日,依照礼数,楚王妃携丈夫回开国公府探亲,开国公萧怀德自大朝回来如今还未返回军中。
书房中,已过花甲之年的开国公迎楚王上座。
“大难不死,又得以从宗正寺完好的出来,还获得了出廷的机会,我,该感谢隆德公您么?”在屋外是祖父与孙婿,而屋内则只有君臣。
“六王该谢的,是六王妃,此,您应该知道的。”
楚王低下头,突然勾嘴笑道:“去年长夏,隆德公奔袭数百里来找我下棋,原来,早已经将我视为囊中之物了。”话闭,她抬起头冷目凝视,面对一个手中沾染无数人鲜血的当世战神,丝毫没有惧怕之心。
“下官还是那句话,开国公府没有异心,萧怀德也不会看错人。”
“但愿能,”楚王起身,负手走至门口,浅笑道:“如卿若愿。”
“臣这一生,从未打过败仗,这一次,也不会。”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房外的光透过门窗洒进,打在她站定的靴子上,久久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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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上元过后老夫就要动身赶往西南边境,你母亲的忌日...”
“孙儿知道,边境军务繁杂,翁翁赶回已是不易。”
萧怀德很是感叹,儿孙里懂事者莫过于萧幼清,心想若是个男儿,萧家便还可旺数十年,“去金陵祖宅探望,就让你哥哥...”
“哥哥要参加今年的武举,回金陵也不是什么大事,孙儿可以自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