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的后院中,几个戴程子巾的中年男子正抱着册子一本本比对与抄录。
地契上的地名不单有东京开封府,亦有西京乃至金陵一代,房契在新旧两城各有,东京城里的房价可谓只高不低,越是在旧城越靠近大内,房价便越高,寸土寸金。
这些产业如果变卖,所得银两足够他们生活十几辈了,“这萧家不是世代为将吗,怎会有这么多房田铺子?”
“将门怎么了,还不许人家有钱置办点产业么?况且是萧家是勋贵之家,如今京都四姓之首,会缺这些?”
“你们知道什么呀!”喜春帮着整理外,冷了他们几眼,“我家姑娘的母族,可是金陵望族的姜家,大娘子又是姜氏长房的嫡出。”
她又瞧着手里的地契,“这些嫁妆,可都是我家大娘子早早就替姑娘准备好的,若大娘子还在,又岂止这一点。”
几个管事与女使陪笑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懂呀,不过这有钱好办事,也不用瞧人脸色,今后还请喜春姑娘多多在王妃跟前替我们美言几句。”
“放心吧,只要你们好好办事,我家姑娘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宴席散后的另一头,赵王被人扶回了坤宁殿,在淑妃居住的侧殿大发雷霆,摔桌子砸碗甚至是打人。
淑妃回来后自然心疼儿子,“你这是做什么呀,不就一个女人吗,至于你这样?”
“娘!”赵王瘫坐在地上,“她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我知道,我儿看上的女子,又岂是平凡之辈,可是如今你爹爹把她指给了楚王,你在这儿作践自己又是何苦!”
“爹爹…”赵王酒醉,眼神涣散,“爹爹不是最疼爱我吗,爹爹…”赵王向身后倒去。
“儿呀,三郎?”淑妃见儿子睡着了,反到舒了一口气,“来人,将赵王扶到榻上歇息。”
“圣上至!”
“快快快,将人扶走,把这儿收拾一下。”淑妃忙的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又迈着匆匆忙忙的步子出殿迎接。
“陛下怎么来了?”淑妃平复着脸上的慌张。
“三郎还好?”
“三郎睡下了。”话闭,淑妃跪下。
“淑妃这是做什么?”
“三郎在家宴上酒后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不言语。
“三郎如此,都是妾这个做娘的不好,陛下要罚,就罚妾吧。”淑妃眼中含着泪,楚楚可怜之姿。
皇帝见她如此,便将其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爱妃多虑了,三郎喝醉了酒,酒后的话岂能当真,朕又怎能怪他呢。”遂勾嘴浅笑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在偏殿休息。”
“朕去看看他。”
淑妃神色微变,“是。”
入内后,见宫人已经收拾齐全,淑妃这才缓了一口气,“三郎在里头。”
皇帝走到寝殿内,两个宫人拉起帘帐。
“清清,清清,你听我说…”赵王说着梦话。
“他这是?”
淑妃原求饶的脸色一下变得埋怨,“陛下又不是不知,三郎他的心思。”
皇帝拉不下脸,愧疚道:“一会儿他醒了,让太医好好瞧瞧。”
“陛下不留下吗?”
“朕前朝还有些事。”
“恭送陛下。”
楚王府内,各管事女使帮忙将田地等产业抄录成册,十几个人忙碌了一下午。
“姑娘,已经清算完了。”
喜春是她十分信任的人,也很有能力,所以萧幼清只大概的翻看了一眼。
“剩下的,你们下到地方熟悉,交接告知,我等府里的事忙完会亲自走一趟。”她将一封书信拿出,“这是我的手书,那些掌柜与庄主都认得字迹。”
喜秋将手书转呈,管事拿到后瞧了一眼,“王妃不仅人聪慧贤淑,还写的一手极好的柳骨,实乃楚王府之福。”
萧幼清听得明白这奉承,“圣祖家训言,女子无才,便是德。”
几个管事听了当下一惊,忙的跪下磕头,“小人口无遮拦…”
六子进来传话,却瞧见几个跪地哆嗦的老熟人,“王妃,晚膳好了。”
“好,我去看看王爷醒了没有。”萧幼清并未喊他们起来,似乎是忘了…
“喜春姑娘,这几位管事?”
瞧他们被主子一句话吓得够呛,喜春咳嗽了一声,“咳咳!姑娘说这话的意思呀,是让你们少说话多做事,别以为姑娘是女流,容易敷衍。”
“是是是,我等谨记,今后一定用心办事。”
喜春又看了一眼六子,“王府怎么说也是亲王潜邸,御下也当严一些。”
“我家阿郎最厌的就是礼节。”
喜春只是深意的一笑,转身跟上主子,“不喜欢收人膝盖,那就等着自己的膝盖遭殃吧。”
“遭殃…”六子摸着脑袋,也追了上去。
萧幼清回了书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