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兰姨的每一剪刀减下去,李老师的长发就少了一小片。
少了长发的遮挡,兰姨很快发现李老师衣领下藏着的秘密。
她转头看了坐在一旁给学徒们讲解设计理念的宋颂,不动声色地继续给李老师剪发。
兰姨活了这么多年,又开门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什么人都遇上过,什么事都见识过。
她开始给李老师精修头发,原本及腰的长发剪到耳根处。
兰姨边修发边夸道:“你长相气质都很好,什么发型都压得住。”
李老师闻言还是没敢看镜子。
她已经不照镜子很久了。
兰姨叹着气转了话题:“颂颂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天到晚都不消停,平时肯定没少让你们操心吧?”
“宋同学很好。”李老师认真说道。
她和宋颂接触不多,但光凭宋颂为了同学来向她咨询艺考的事,他就知道宋颂是个热心人。
李老师一直没关注周围的事,没发现整家店由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客人。等兰姨帮她把头发修好,她才察觉店里连几个学徒都不在了。
李老师脸上掠过一丝惶恐。
这时候的她就像只惊弓之鸟,脑海里掠过许多可怕的念头。
“老师别怕。”宋颂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李老师抬起头,看见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也看见已经来到她身侧的宋颂。
这个少年不过十八岁,脸庞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稚气,却又莫名带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奇异气势。
不知道为什么,李老师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从小到大过得顺风顺水,上学读书成绩优异,虽然因为免费协议的原因,她得回老家工作五年,可她心里从不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被困在那里。
她生命中仅有的两次挫折,一次来自恋爱,一次来自婚姻,却让她的人生从此变得一塌糊涂,连一死了之都做不到。
她丈夫威胁过她,说她要是敢寻死,他不介意让她亲朋好友知道她是和人偷情后“畏罪自杀”。
她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想过要是堕胎手术出什么意外,自己就那么死在病床上也不错。
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留给她的只有锥心刺骨的疼。
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呢?
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她还会有未来吗?
宋颂没再说话,而是耐心地等李老师哭完。
能哭出来挺好。
兰姨也跟着立在一旁,等李老师的眼泪慢慢止住了,才劝慰道:“妹子,我看你年纪比我还小,有事别藏在心里,人生还长,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看我,孩子他爹刚走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现在还不是好好地过日子?”
李老师哽咽起来。
他们夫妻刚出现不和迹象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这样劝过她,说日子是过出来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真的过不去,她真的过不下去了。
兰姨见李老师哭得伤心,不由伸手把她搂入怀里。她说道:“真的,人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能帮的我们都可以帮你,最差的,咱直接远走高飞,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你都这么痛苦了,日子难道还能更糟糕?”
李老师说:“我的所有证件都被扣下了。”她的身份证、她的学历证明、她的教师资格证以及所有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都被丈夫扣着。李老师泣不成声,“我没有钱,也没有证件,我还能去哪里?”
就算她跑回家里去,家里人也只会劝她回来。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孤身到外地去,遭遇恐怕也不会比现在好。
宋颂平静地听着。
李老师肯开口就好办了。
宋颂拉了张椅子坐到李老师身边,询问起具体是怎么回事。
宋颂说道:“老师,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保证会帮你拿回所有东西,让那些渣滓得到他们该有的报应。”
李老师眼里噙着泪,定定地望着宋颂。
宋颂说道:“我保证,不管成不成,我都托人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找份适合的工作,让你重新开始正常生活。当然,编制内的工作我没法给你安排,我只能给你找普通的工作,比如培训机构的老师或者行政岗位。”
宋颂要拉杨光、项仇他们搞培训机构,并不是只在他们这小县城搞,他们这小县城生源少,肯定是要亏本的。
他要搞的是在飞速发展的一线城市连锁的培训机构,面向的群体最好涵盖小学到高中以及上岗培训。
即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是人才为王的时代,可以说谁掌握了人才,谁就掌握了未来。
尤其是高新领域的发展,没有人才他们就只能站着挨打!
所以在那个瞬息万变的全新时代到来之前,他们得提前教育领域掌握一定的话语权与影响力,最好能保证将来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才输送到他们的各项产业里面。
这个布局一定得趁早,就算亏本也要砸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