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健健康康、齐齐整整的,比什么都重要。
母子俩聊了一路,回到家时宋妈也看开了,一家人么,遇到难关不就是该一起去克服?
两个人回到狭窄的出租屋,家里已经做好晚饭了,宋奶奶正跟宋爷爷坐在风扇前头一起听收音机广播,里头每天都有说书频道,宋颂也在里头听了不少故事。
房间门半掩着。
那是出租屋唯一一间房间,里头摆着张有上下两铺的二架床,以前下面睡宋颂父子俩,上面睡宋妈和妹妹宋融融,勉强也算挤得下。二老没地方落脚后,睡下铺的就成了宋家二老,宋颂父子俩随便打地铺或睡沙发应付应付。
没到睡觉时间,房间就是他们兄妹俩看书写作业的地方,二老连收音机都不会放太响,一切为他们学习服务。
宋颂溜达进房间,看到他妹正端坐在那里做题。
他走近看了一会。
没看太懂。
宋颂从兜里掏出颗棒棒糖,递到宋融融面前晃了晃。
这款棒棒糖是国内今年刚出的,包装花里胡哨,顶部写着俏皮可爱的“真知棒”三个大字,口味很多,价钱也不算太贵,很受广大学生欢迎。
接下来的许多年里面,大部分便利店都会在柜台上摆上插满棒棒糖的圆罐子,吸引孩子们进去购买。
宋融融本来对宋颂挡住她光线的事很不满,但做题得一气呵成才有酣畅淋漓的快感,所以她憋着继续计算。
等她写完最后一笔,就看到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棒棒糖。
宋融融抬头看宋颂。
宋颂笑着逗她:“叫哥哥就给你吃。”
“哥。”宋融融惜字如金。
宋颂听到这久违的一声哥,浑身都舒泰了,毫无哄骗妹妹的愧疚感。
宋融融小时候的情况有点像顾临深,不过没顾临深那么严重,搁在普通家庭甚至不会有人发现。
宋颂最先发现妹妹不爱理人,所以从小爱逗她,估计是被他惹烦了,妹妹慢慢也学会用“嗯”“哥”“好”这些单字来打发他了。上学后宋融融虽然不太合群,学习却一骑绝尘,老师对她格外偏爱,同学也爱主动找她玩,看起来已经和普通小女孩没什么两样。
一切本来都挺好。
可前世爷爷再一次病发时只有她在旁边,她很努力地给爷爷做了急救,爷爷却还是没救回来。
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生命在自己手里流逝、自己怎么努力都抓不住半点希望的绝望,足以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彻底崩溃。
自那以后,妹妹平时勉强可以正常生活,见到他时却会受到刺激万分痛苦。
他只能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
二十年似乎就是一眨眼的事。
宋颂定定地望着宋融融。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再经历前世的绝望了。
“你怎么了?”宋融融问。
她不太爱搭理人,在感知方面却敏锐得很,她能感觉到宋颂瞳眸里掩藏的情绪。
“我今年考不上大学了,可能得复习一年。”宋颂半真半假地叹气,“我在想,要不你给我补习?每天一根棒棒糖当补习费够不够?”
宋融融消化完宋颂的话,认真说:“不收你补习费。”
虽然下学期才上高二,但高中三年的课程她已经自学完了。
要不是为了照顾哥哥的自尊心,她好几次都想给哥哥纠错题划重点来着。
这时宋妈在外头喊:“你俩出来吃饭了。”
兄妹俩听话地起身出去,一家人挤在小饭桌边解决了晚饭。
宋妈有事要和宋爸说,拒绝让宋颂一起去送饭,自己盛好饭菜送去医院。
宋融融自发地去洗碗。
宋颂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该干嘛,麻溜地开始打扫拖地。
这活他百八十年没干了,幸好这事儿也不需要什么技术。
对于青春期的男生来说能扫干净拖一遍就不错了,不能要求他把家里的地拖得光可鉴人!
这一晚,宋颂仰躺在客厅吹着咯咯作响的老风扇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口口声声说“别人提随口一句怎么能当真”的宋妈就对宋颂说,她和项仇那边商量好了,三天后去送第一批水果,到时得宋颂陪着去。
宋妈宣布完这事,精神抖擞地开车出去了,应该是去找果农商量进货的事。
水果从下树到上称得费不少人工,像宋妈这种长期贩水果去卖的散户,心里早就有个“果子成熟周期表”。
可以说哪片山头的果子该熟了,果农都没她清楚!
宋妈明显是准备多跑一趟省城,把项仇那边的钱赚了,平时的散卖也照卖。